正哭着,水翎烁突然感到梅儿和巧儿两个又走了过来。
两人不知打哪儿弄来了两把油纸伞,一人一把撑在手中。
水翎烁看着这两个衣衫头发都没怎么湿的丫鬟,越发感到自身是那苦情女主。话说,给她撑伞的男主在哪里?
梅儿这时候把油纸伞撑在水翎烁头顶正上方。
水翎烁:“……”
巧儿笑说道:“云世子妃还是随奴婢们一起去那边避雨吧。”
水翎烁难过得低下了头。虽然没放背景音乐,但你也不至于笑得像朵花一样吧!
梅儿补充道:“小王妃,段郡主和孤公子回来了,这会儿也在那边避雨,这两把油纸伞还是孤公子冒雨借来的……”
“特意为我借的?”
“这……”梅儿咳了咳,见水翎烁一直把她看着,忽然又涨红了脸:“自然不是,他们原本是借来自己用的……”
他们三人共两把伞,真是会玩浪漫体贴,她才不要过去受虐:“不是就别乱说,你留在这里别乱跑,哎哎哎,手上的伞也留下。”
巧儿还想争取:“云世子妃……”
水翎烁连连摆手:“你去吧,我这里两人共用一把伞就够了,劳烦你家主子费心了。”
“可是……”
“不用担心,这点儿雨淋在身上也没什么。”
……
巧儿怜悯地看了梅儿一眼,熬不过水翎烁的驱赶,终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水翎烁困惑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两个丫鬟之间发展了什么了不得的友谊?
梅儿这时候忽又开口道:“吉王爷又回来了。”
“来了?在哪里?”虽然也不是蛮期待。
梅儿敌不过水翎烁灼灼的眼神,立即吞吞吐吐起来:“也也,也在那边避雨。”
水翎烁感到天空中肆意游荡的雷直接劈在了脑门上。好半天,她才痛哭出声来:“怎么所有人都要往她那里凑,她是不是自带玛丽苏光环?”
梅儿被水翎烁猛地一扑,惊得手上的伞都扔了。她想大力把水翎烁推开,又不敢付诸行动;轻轻一推推吧,水翎烁却毫无要放手的自觉,反而越发勒得她心扑通乱跳。
水翎烁抱着梅儿嚎了半晌都没听她来劝说半句,反而还感到她越发嫌恶她,就好似她是倒贴上来的垃圾,她不禁就来气。
最终气鼓鼓地独自在雨中奔跑着。
然后——
她就跑出了梅儿的视线,跑到了一个破烂旮旯里。
水翎烁从身上掏出唯一一件没有湿透的东西递给面前的小乞丐:“时一,按纸条上的指示行动。”
小乞丐时一坚定地点点头,将锦囊收起来,然后又躺下,合眼睡觉。
在这样的暴雨天里,这一方天地里没有几处是不漏雨的。但时一却睡得自在无忧。水翎烁忽又感到眼睛酸涩起来,十一二岁的小朋友在从前的世界里哪一个不是庇护在家人的羽翼下的宝贝?
而这个孩子却要为了生存以及更好地生存而奋力拼搏着。他无忧自在的背后是对重重危机的敬畏,以及对未知生活的向往。水翎烁捂着仍在作痛的心口缓缓走出这个残破的地方。
她有种不好的联想——孤谨修就是她记忆中的哥哥,而她对哥哥的感情远不止于亲情的依赖。
那么,她一直想要报仇的对象……
水翎烁忽然不明白自己重生以来所做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因为她发现自己竟对孤谨修动不起手来。她不仅看到他对别的女人好会心痛,而且想要动手做不利于他的事心更痛。
这感觉她在那次伤在云鸿逸的掌下就感受过了,仔细想来,她用银针伤了无名大侠时心口便开始痛了,后来云鸿逸那一掌又刚巧打在她的心口上——不对,若说无名大侠就是孤谨修,那么她的心痛感为何强度不同?
……
水翎烁在雨中行了一路,忽然感到前面走来了几个人。
她正打算避一避,冷不防的听到梅儿的声音传来:“奴婢是跟到这里才不见了我家主子的踪影的……”
“大雨天里竟连主子都能看丢?”云鸿吉的声音。
“或许她只是去了哪里吧。”孤谨修的声音。
“这样的下雨天,又是夜晚,还能往哪里去?”段凌瑶不赞同。紧接着,她又神展开:“莫不是跌倒在哪里吧?”
水翎烁翻了个白眼,心说道:“你道我是暴雨中踩进了没有井盖的深水井?”她心下才想着,突然脚下一滑,一跤跌在地上。
摔得很响。
在这寂静的夜里,身体与地面接吻的吧唧声十分清脆婉转,甚至还有四散的水花做配乐。
巧儿欢呼:“果然被我家郡主说中了!”
水翎烁:“……”好想躺在地上装死。
梅儿赶忙冲过去把水翎烁从地上扶起来:“小王妃,你没事吧?”
“有事!”水翎烁把她往旁边霸气地一推,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妈蛋,你们这些人寻个人也不随手把马车赶来,是存心来看我出糗的吗?
好难过。关键是那一对不秀恩爱会死吗?以为大晚上的十指紧扣在一起我就看不见吗?没看到天边刚好划过了一道闪电吗?
啊啊啊,心好痛。必须尽快远离孤谨修跟段凌瑶这两人。
云鸿吉却一把拉住她:“你还往哪儿去?”
水翎烁没好气地回他:“当然是回家!”手臂都快被他给拉断了。但这依然不及心中的痛,天上的闪电一道道地划过,她想不看那两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