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天喝了很多酒,胡坤三人早上起来的稍晚一些,巳时一刻,三人在餐厅吃着早餐。
“老爷,殷府殷小姐来府上拜访,我已着人迎往客厅。”管家快步进入餐厅,向胡坤说道。
“不会露馅,不会露馅。”陆羽轩低头默念。
“小懿平时只在年节才会登门拜访的,今天没过节吧?”胡坤疑惑的问着管家。
“没有。”管家很肯定。
“那就怪了,我去看看这丫头有什么事,二位师弟也随我一同去吧。”
“好,我们也要当面感谢殷小姐。”陈林说道。
“师兄,我们昨天说你是我们的伯父。”陆羽轩提醒胡坤。
“嗯,在外人面前我就是你们远房伯父。”胡坤点头,避免横生枝节,的确要掩饰一下,毕竟自己在这里多年,一直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宗门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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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懿昨晚没有睡好,躺在床上觉得心里很乱,想到陆羽轩下午呆呆的样子,心中就觉得好笑,想到他躲在树后偷看自己跳舞的时候,又觉得牙根恨的痒痒的,但那种恨只是自己的一种不满,觉得踢他一脚就解气了,到最后把自己也想的晕乎乎的,明明是他偷看,怎么能只踢一脚就行了呢?还要怎样?自己也不知道了。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殷大小姐胡思乱想,想到(诗经)中的这首诗,把自己休的俏脸通红,藏进被子里。
“该死的晴儿,教了好几遍都记不住,害我记得这么清楚。”晴儿也受到了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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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女,今日怎有空闲登临敝府,殷兄可回府?”胡殷两家关系很好,胡坤将殷懿像子侄般看待,说话随意许多。
“家父未归,今日闲来无事,思及伯母,特来拜访。”殷懿起身对三人施了一礼后坐回原位,晴儿站在她的身后。
看到殷小姐神色如常,言谈举止并无异样,陆羽轩放心许多,紧张感渐去,本就腹有诗书,更是对答如流,客厅中气氛融洽。
待讲到些北方事物,殷小姐也面露奇色,认真倾听。
殷小姐本是兴师问罪而来,但苦无证据,看到面前小贼初时稍显紧张,现在却口若悬河,恨的牙根都痛。忽然心生一计,面露笑容。
“伯父,小懿今日来访并无紧要事,不敢耽搁伯父时间,对陆公子之见闻却甚感兴趣,不知公子可有时间详细说来。”
“羽轩,那你就给小懿详细说说,我去看一下账目。”胡坤跟殷懿聊了几句,平时殷懿来府中都是胡夫人接待的,两人聊些女儿家私事,自己忙生意的事也不用操心,看殷懿对陆羽轩的见闻感兴趣,就顺水推舟让陆羽轩給她介绍一下,起身走向后宅,陈林也施礼相随。
等胡坤走后,看到陆羽轩满面笑容站在身前,晴儿目露好奇的看着自己,殷懿强自镇定,瞪了晴儿一眼。
“公子请随我来,晴儿你待在这。”殷懿转身向外。
殷懿来过胡府多次,对胡府院落布置很熟悉,出了客厅,领着陆羽轩来到外宅的一个小花园中,园中花草茂盛,绿意盎然。
“小女子前些时日看到两则文章,世人褒贬不一,公子学识渊博,可否为小女子解惑。”殷小姐来到一朵花旁,低头细嗅,抬眼望来。
“小姐请讲。”陆羽轩不知道殷懿想问什么,便顺着她的话说道。
“东晋,在孙恩之乱时,丈夫王凝之为会稽内史,但守备不力,逃出被抓被杀,谢道韫听闻敌至,举措自若,拿刀出门杀敌数人后被抓。孙恩因感其节义,故赦免道韫及其族人。王凝之死后,谢道韫在会稽独居,终生未改嫁。”
“唐僖宗中和四年(884年),秋七月,僖宗在大玄楼举行受俘仪式。武甯节度使时溥献上黄巢首级,另有黄巢姬妾二三十人。僖宗问“汝曹皆勋贵子女,世受国恩,何为从贼?”居首的女子回答:“狂贼凶逆,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祧,播迁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贼责一女子,置公卿将帅于何地乎!”上不复问,皆戮之于市。人争与之酒,其余皆悲怖昏醉,居首者独不饮不泣,至于就刑,神色肃然。”
“公子对二人有何看法?”
陆羽轩在书中看到过这两个故事,曾有些感想,思索片刻答道:
“此二人皆为奇女子,所做之事一正一反,按书中所说,一人拒贼,一人从贼。拒贼者,贼亡,史书称其善,从贼者,贼败,史书谓之恶。史书为何人所著,胜者著,胜者会扬其善,掩其恶,所以,你看到的,听到的历史,是站在胜利者的角度看待的,胜利者给你灌输的他们的看法,对他们有利的,保留,不利的,消灭。世人的看法,不重要,因为不好的(世人)都被消灭了。何为贼?败者也,贼一定为恶?扯蛋也。世间善恶,唯凭本心,世人评价又值几钱?”
“谢道韫就不说了,她符合世人订的各种条条框框,抗贼啊,守节啊,世间礼法已经成型了,你又改变不了,要是真敢说不好,肯定会跳出来一帮所谓的‘大家’和‘专家’,这种人多数是明面上装模作样,金玉其外,背地里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与其争辩,图费口舌。”
“唐懿宗和唐僖宗这爷俩,一对儿昏庸无能,你说好好的国家让你治理的民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