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月流火的时节,天气也比之以前凉爽些,不过午后的太阳却依旧毒辣。
苏玉竹难得放下书在院子里乘凉,看巧儿和蒲娘翻绳。
看那二人翻到了一半,苏玉竹就听见有脚步声走了过来。
轻巧、迅捷,间或还有兵器的碰撞声,正是上官子湛。
果然不多时,上官子湛就走了过来,站在院外,拱手道:“见过姐姐,见过苏大小姐。到底是这里清闲。”
举止好生正经,可眉眼中却带着笑意。
苏玉竹也起身,礼道:“上官大人。”
巧儿将翻绳让蒲娘收好,蒲娘也伶俐,立刻就跑去厨房,问她娘要水去了。
巧儿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院中,对上官子湛道:“晓得弟弟在京城卫里辛苦,也莫要哭累了,快坐下歇歇吧。”
上官子湛依言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才对苏玉竹道:“大小姐今日若没事,我想带姐姐出去一趟。”
苏玉竹道:“我这本就没事儿,姐姐要去便去好了,只是什么事情?几时回来?”
上官子湛道:“听人说城外的般若寺很灵验的,我想去给我师父点一盏长明灯,顺便带姐姐也去逛逛。”
苏玉竹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是翠柳的事情有眉目了,出了会儿神,才坐直了身子,道:“不知道上官大人是驾车来的,还是骑马来的?”
“驾车来的,我这姐姐笨得很,不会骑马。”上官子湛道。
巧儿在一旁做个鬼脸,哼了一声。
苏玉竹笑道:“既然这样,还劳烦上官大人也带我一个吧,我这几天为父母抄了几卷经文,正好呈到佛前。”
上官子湛听说,拱手道:“大小姐若不嫌简陋,便一起去吧。”
上官子湛驾着车,苏玉竹和巧儿则坐在车里,晃晃悠悠地向般若寺去。
待到了山门之下,三人下了车,上官子湛道:“山门内不能骑马,那后面就是般若庵,听人说女眷来了,虽然也会在这寺内祈福,更多的却喜欢到那儿去见见静心师太。我先送大小姐到庵堂门口,再去寺内。”
苏玉竹礼道:“有劳了。”
三人跟着香客的人群往内走,可是没走两步,苏玉竹就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上官子湛不明所以:“怎么了?”
苏玉竹转过身,笑道:“没事儿,只是感慨果然是香火鼎盛之处,这么热的天,还有这许多人。”
上官子湛不是一个心思重的人,尤其是苏玉竹的话,他总不疑有它,也跟着感慨了两句。
不过苏玉竹方才看的,当然不是这热闹的山门。
有人在跟着他们,她听见了有些熟悉的东西碰撞的声音,像是什么饰品剐蹭皮甲之类东西的声音,却不像金也不像玉。
靳梓川身上那特殊的声音,只是仔细听听,那声音却要比靳梓川更急躁些。
不是靳梓川,但大约是同他一起的。
这几天总没看见靳梓川,苏玉竹都打算忘记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了。
谁知,那声音今日却在这山门出现,让她很是介意。
问题只在于,这人是跟着自己来的,还是只是巧合罢了?
苏玉竹心里存了疑惑,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却找不见靳梓川、
是以,苏玉竹面上不显,只是由上官子湛护送,同巧儿一起,同上次一样,绕过般若寺,进了般若庵。
上官子湛只送她们到了般若庵门口,看着她们进去了,便寻了个凉爽的地方打瞌睡去了。
苏玉竹熟悉门路,就带着巧儿直接去了静心师父的禅室。
“见过师父。”苏玉竹微笑一礼,巧儿跟着苏玉竹的模样,也施了一礼,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低着头。
静心师父却看向了巧儿的脸——苏玉竹一见就知道,她在看巧儿脸上的恶疮——随后,静心师太又收回了目光,对苏玉竹道:“阿弥陀佛,原来小姐竟然是博阳侯夫妇的遗孤,贫尼失敬了。”
苏玉竹道:“是小女隐瞒在先,还请师父恕罪。只是不知道,我那兄长送来的人,如今怎么样了?”
静心师父是真正的方外之人,但并非不懂世俗之事,尤其是苏玉竹自回京以来的时候,传得京中沸沸扬扬,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由不得她管,也不该她管罢了。
是以,她施礼道:“就在敝庵的禅堂之中,只是……”她欲言又止。
苏玉竹前世得她相救,知道她的性子,便笑道:“师父放心,都是可怜之人。小女既然肯救她,便是不会同她计较了。”
话虽平常,却带了另一层的意思——我不同她计较,我要同她背后的人,好好计较一番。
至于这层意思,静心师父听没听出来,苏玉竹却不管了。
静心师父默然一阵,道:“施主随我来。”
苏玉竹颔首,却没有动,而是指着巧儿问道:“在据海关的时候,就听说师父妙手仁心,不知道我这姐姐的这张脸,可有办法医治?”
静心师父这才走过去,将巧儿盖在脸上的白纱掀起,道:“当是可治,只是还要再看看。”
巧儿本来懵懂,可是听见静心师父这句话,眼神中立刻升腾起了无限的希望。
苏玉竹听说,对巧儿笑道:“瞧?我说的吧。既然如此,姐姐也不必跟着来了,你先在这儿等师父给你好好看看吧。”
巧儿忙不迭地点头:“嗯。”
苏玉竹跟着静心师太走到了一处禅房,静心师太没有进门,只是道:“阿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