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驾马车到了店门口,店内的伙计见有客人来了,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拱手道:“二位小姐有礼了。”
苏玉竹下了马车,浅浅一笑,巧儿则挽着她的胳膊,问:“你们这儿除了姑娘家用的钗环,可还有压发的簪子?”
伙计笑道:“有,玉金竹银,各种样子都有。”
苏玉竹点点头,便和巧儿走进了店里。
待到了店中,那伙计便不跟着了,而是过来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显然是店家为了女客方便特意请的,殷勤而有礼地说:“二位小姐,要看些什么?”
丝毫没有因为巧儿脸上的恶疮露出半分异样。
苏玉竹对巧儿道:“姐姐先同她去吧,我一个人四处看看。”
如今在店里,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巧儿立刻笑道:“那我先去了,你可别乱跑。”
苏玉竹笑而不言。
待那妇人带着巧儿走了之后,苏玉竹就在柜上四处看着,没看多久,就听见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簪子我盼了好久了,今儿总算要拿了,若他们今天还没做好,莫怪我闹起来。”
苏玉竹眉尖轻挑,回头向店外看了一眼。
正好就与这位张家的大小姐打了个照面。
此刻,张家大小姐身着火红的石榴裙,金钗碧玉满头,带着帏帽,露出了时下最显俏丽的妆容。
只不过依旧是顾盼生辉、摇曳生姿的张大小姐一见苏玉竹,就先怯了气,在门口踌躇了一阵子。
但张大小姐的气怯不过瞬间,就将因开罪了苏玉竹而被祖父惩罚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只记得苏玉竹如何开罪了她,心中立刻又起了火,从鼻子里发出个“哼”,白了苏玉竹一眼,小声道:“偷马鞭的贼!”
说罢,便仰着脖子,往里走。
身后跟着的八个丫头,见小姐突然生气了,都不知所以,只是瑟缩地跟着进了门。
苏玉竹见她这般幼稚,觉得好笑,但也不理她,只是自己继续左右看着。
不多时,巧儿捧了两个盒子,喜滋滋地过来,一一打开给苏玉竹看:“你看,这两个哪个好些?”
苏玉竹看了一眼,是两个男子用的压发簪子,一个是青玉的,另一个则是金的,都雕刻着简单的纹饰,显得大方而且精致。
苏玉竹笑道:“两个都好,都买了吧,换着带。”
巧儿正拿不定主意,听见苏玉竹这么说,简直就是解决了自己心中最大的问题,连忙将盒子关上,笑道:“这个好。”
一旁,那张家大小姐刚才本就被巧儿唬了一跳,寻思这人真是难看,却看见巧儿竟然和苏玉竹是认识的。
她立刻再次用鼻子出了一口气,故意大声道:“那脸是什么呀,真恶心!”
巧儿听见,先是愣了片刻,紧接着就要发作。
她在京中这些日子,曲恩山府上的下人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后来到了苏玉竹处,更没有人会对她说这些了。
而现在,更是有静心师父说,可以治好她的脸。
这些事情,都让巧儿觉得开心极了。
可是偏偏,此时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说出来了。
巧儿刚要骂人,苏玉竹就拉住巧儿的胳膊,对她摇了摇头。
这个人,巧儿得罪不得。
甚至依着上下尊卑,苏玉竹同此人说话,也要掂量一番才是。
巧儿在京中这段日子,也听苏玉竹给她说过一些京中权贵人家的事情,早就懂得了京城中天外有天的道理。
如今见苏玉竹阻止她,再看看这女子的排场,想起这个道理,神色一下子就落寞了下去。
苏玉竹一言不发地让店家结了账,将两个锦盒包好,由巧儿拿着,二人向外走。
张大小姐见苏玉竹和巧儿都不还嘴,只当是踩到了她们的痛处,便继续和周围的丫头嘲笑着巧儿脸上的恶疮。
而苏玉竹和巧儿一直走到了门口,苏玉竹才突然回过头,对着张大小姐笑道:“张大小姐,您的鞭子还在我那儿,要不要这几日,我亲自登门送去?”
张大小姐一个激灵,立刻闭了嘴。
苏玉竹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样子,浅笑道:“想父昔年战场御敌的时候,曾与老公爷为同袍,更与老公爷兄弟相称,这般旧识,我在京中这么多日子了,总也登门拜访才是。”
苏玉竹这意思,分明就是“我父亲苏恕和你祖父兄弟相称,我不同你论辈分,你倒敢三番四次来惹我,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张大小姐又不傻,只是细细一琢磨苏玉竹话中的意思,顿时傻在了那儿。
苏玉竹说罢,就对依旧在一旁带着落寞的巧儿道:“走吧。”
巧儿“哦”了一声,没精打采地跟在后面。
出了店门,伙计也已经又换上了一副面皮。
这个看起来穿着朴素的丫头,竟然让在京中可以横着走的四霸之一的张大小姐说不出来,水平,当真不一般呢!
苏玉竹却没管伙计的表情,只是低声对巧儿道:“这个张大小姐,就是前段时间在街上纵马狂奔,冲撞了京城卫不说,还被罚跪了祠堂的那位。”
巧儿先是一愣,旋即雨过天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原来就是那个人呀。
苏玉竹见她不难过了,就道:“静心师父竟然说能治好你的脸,就一定能治好,那些人的话,你理她呢。”
巧儿笑着点点头:“嗯,我听你的。”
苏玉竹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