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是在被拐子卖在了青楼之后,才终于有了机会逃出去,流落了一年有余,才遇见了舅父,被带回了京中,却闹出了一场“冒认”的风波,有段时间过得很是艰难,如履薄冰一般地过了三年,日子才终于有了转机。
在这段日子,一直陪着苏玉竹的人,除了她的妹妹苏玉桐,再就是曲恩山的二孙女,曲思莹。
所以,这两个人的情谊,是苏玉竹很珍惜的。
只是在昭明十六年,曲恩山与小舅舅一同战死沙场了。
而不出两个月的时候,外面又传来消息,曲恩山和舅舅其实是投敌了,将大军的消息给了敌人,才会让雍朝二十万的大军,齐齐葬送在边疆。
昭明帝大怒,曲家和孟家诛三族,余者流放千里。
彼时苏玉竹已经嫁人,嫁给的正是乔氏娘家,定远公的小孙子,过得是外人看烈火烹油,却只有苏玉竹一人知道个中滋味的日子。
她想去给外祖家同曲家祭奠一番,婆家不许,而她,也不知道要去。
即便是前世,苏玉竹都不信曲恩山和舅舅会投敌,所以即便她自己度日艰难,也极力寻人以证明舅舅与曲恩山是无辜的。
目盲之时,苏衷的一句“让孟家也不得好结果”,更是让她知道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苏衷的手笔。
前世种种,因着遇见了曲恩山,纷纷袭上了心头,苏玉竹却咬着牙,忍泪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如果哭就能换回前世的一切不发生,那苏玉竹当可以哭倒五十个长城了。
可是偏偏这种时候,哭是最没用处的。
还是上官子湛先看出了苏玉竹的不对劲。
“喂,你怎么了?”上官子湛叫了她一声。
苏玉竹不答话,只是站在那儿,看着那拐子点头哈腰地送走了曲恩山,得意往复庄走,暗中握紧了拳头。
重生至今,她有过短暂的迷茫,也不知道这之后,究竟要怎么复仇。
而现在,压在心底的恐惧,却变成了从前世怨到今生的怒意。
为了父母、为了外祖一家、也为了如曲恩山这些无辜的人。
这一次,她不会再将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的手上,不会将自己的仇恨交在别人的手上,更不会让别人轻而易举拿了自己在乎的人的性命。
直到拐子和曲恩山都离了自己的视线,苏玉竹才转身,向山神庙的方向走去。
刘巧儿早就因为再看见拐子而两腿打颤了,见苏玉竹走了,自己也连忙跟了上去,一句话不敢多说。
上官子湛跟在她二人后面,还要玩笑打趣:“你说,我要是大叫一声,把那些官爷叫来,你们会怎么样?”
苏玉竹不答,只是用最快的速度走向山神庙,似乎腰间的伤已经痊愈了一样。
上官子湛口中虽然说着威胁的话,实际上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她们也回了山神庙。
苏玉竹走到山神庙前,站定,看着那倒塌的大梁,定定地看着。
上官子湛虽然为人刻薄乖张,但毕竟年轻,还有些少年人天性,见状就凑到了苏玉竹前面,本以为她吓得要哭,可等看清楚苏玉竹脸上的表情之后,则僵住了。
眼前这个柳眉杏目间还带了三分英气的女子,明明比他还小,却在眉梢眼角,带了深刻的悲伤。
不对,不只是悲伤,还有痛苦、悔恨和强烈的恨意。
上官子湛打了个寒战。
他从没有在一个人脸上,看见这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纵然是他那饿死的父母、早逝的师父,都没有过这么多复杂的表情。
上官子湛摸了摸鼻子:“我不会真去说的,你是不是逃奴,和我也没有关系……”
“你身上,还有一把匕首对不对?”苏玉竹突然问道。
上官子湛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诧异。
“我说过,瞎子的耳朵,是很灵的。”苏玉竹用力握紧了拳头,说。
什么瞎子呀!这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前世的时候,苏玉竹第一次“听见”上官子湛的时候,除了听见灵狐剑的声音,还听到了他怀中匕首与刀鞘之间细微的摩擦声。
不过现在苏玉竹可没有心情说这些,她只是道:“把匕首给我,然后你帮我把这个梁,重新架到房上。”
“然后,就方才那个村民,你去将他引过来,只说你看见有两个女子,进山了。再有,还请少侠帮我寻一匹马来,再去她家看一眼,可还有其他被拐去的孩子。”
“你怎么总是戏耍——啊?你要做什么?”上官子湛前半句还在生气苏玉竹总说“瞎子”,后半句则是在迷惑苏玉竹要做的事情。
拐子这次出了一趟门,就又从外面拐带了一个男孩两个女孩回来,可谁知他一到家,却发现不但自己的儿女都跑了,就连苏玉竹都跑了。
如果说那癞子和刘巧儿不在这事儿,拐子压根儿不在乎的话,但苏玉竹逃跑的事情,却让他心中充满了恐惧。
拐子知道苏玉竹是谁,所以他不但恐惧苏玉竹会带人回来抓他,更害怕被同伙知道是他坏了事。
若是被主家知道了……
拐子打了个寒战,当下将给新拐来的孩子灌了更多mí_hún汤之后,就匆匆忙忙出去找人了。
哪知道刚走上官道,迎面就遇见了曲恩山带着的京城卫。
拐子自来在这个地面上混熟了,也不怕,而是冷静地上前和曲恩山打了照面,这才知道苏玉竹并没有遇上这群官人。
这让拐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