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华四年八月十五,中秋节,正巧是苏皇后的生辰,这一日宫里摆了千秋宴为苏皇后贺寿。【ㄨ】
群臣命妇与家眷纷纷在日落前入宫,宫里的盛宴,总是格外的热闹。
谢珩煦与谢珩源并肩而行,跟在谢承继与谢承峮之后。
他侧目看向前头不远处已经先他们一步入宫的苏家人,初上的华灯下,幽深无底的眸色波光流动。
走在末尾的苏寒似是有所感应,放慢了步子与成国公府的人拉开距离,缓缓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中的笃定,让谢家人知道,他那处的安排已做好了。
寿宴安排在御花园中心的活泉湖边,灯壁辉煌的灯火与优雅婉约的丝竹声缠绵,应和着活泉流动的潺潺水声和人们的欢声笑语,真是一派盛世太平。
众家权贵纷纷寻得自家的位置落座,谢家与华侯府在一侧,对面正对着的,便是成国公府苏家。
华侯府倒是来的早,见谢家人入座,华少菊视线微微扫动,片刻露出分难掩的疑惑。
坐在他身后的华筱衾低声呢喃,似是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怎么江蒂莲也没来?”
华少菊侧目看了她一眼,微微抿唇眨了眨眼,是啊,云侯没来可以说是远行查看生意去了,可江蒂莲又是为什么没来呢?今夜的计划,不是出自她的谋策么?这样重大的时刻,她竟然不亲自来,实在让人想不通。
京城内三大门第皆端坐无声,原本交头接耳笑语晏晏的旁人,便不自觉被这诡异沉静的气氛影响,跟着纷纷噤了声。
本是应当欢笑和睦的寿宴,不知为何便有些怪异的沉寂。
成国公苏磷见状,不由眉心紧蹙,静静凝着对面的谢家人,只觉得心下一阵不安。
这份沉寂,一直维持到圣驾和凤驾的到来。
苏皇后作为今日的主角,似是特意装扮了一番,精妙细绘的妆容与雍容威仪的衣着,无不透漏着她母仪天下的尊贵。
在座诸人纷纷跪拜高呼,“参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皇后娘娘青春永驻,福寿安康。”
相对于苏皇后的精神奕奕与倨傲威仪,安帝显然要面色暗沉些,他摆摆手淡声道,“众卿免礼。”
寿宴如期开始,宫中安排了资质绝佳的舞姬,歌舞笙箫骤起,方才诡异的沉寂气氛似是荡然无存。
谢珩煦端坐着,单手举着酒盏浅抿一口,侧目看向上座的安帝,只见他似是很没有精神,单手支着额际歪斜在龙椅上,垂着眼面无表情的观看歌舞,神情间难掩不耐。
苏皇后坐在他身边的凤座之上,不时侧目看他一眼,面上的笑意便渐渐有些勉强。
“此事只是我们与华侯府和怀恩伯联手,却是并没有通知太子,到时,他会不会坏事?”,谢珩源忽然侧首低声道了一句。
谢珩煦轻轻摇头,垂下眼眸,“他想要操控谢家,华府,苏寒,可却不知自己才是真正的傀儡,一旦事发,他还有自主的权力吗?这种事情不必通知他,他只要安静等着坐享其成便够了。”
言罢,侧目看了眼座位不远处的华少菊,凤眸微动点了点头。
华少菊见状颌首,不动声色的起身离开了座位。
华侯目视他离开,握着酒盏的手不自觉开始微微颤抖,半晌垂下眼帘如入定般,掩饰着心底的慌乱。
事实上,变故发生只在一瞬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安帝听完西达传到耳边的话,便骤然双目发红,‘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坐在他身边的苏皇后最先一怔,随即惊呼一声,“陛下!”
这一声,令场面完全静止下来,歌舞丝竹骤停,众人纷纷面色大变惊座而起。
“这是怎么了,这是...。”,苏皇后骤然面色尽失,慌乱的扑到龙椅前,急声厉斥道,“太医!太医!!”
“娘娘,娘娘请让开。”,莫觞与凤羽已赶到近前,一人隔开皇后,一人俯身将安帝背起便要离开。
然而安帝伏在莫觞背上,却目呲欲裂瞪着谢珩煦的方向,口中怒声高呵,“霖云...,霖云!!”
太子早已吓的傻住,闻声惊的猛然回神,跌跌撞撞的扑上前去,跟着莫觞的脚步连声高应,“父皇,父皇儿臣在!”
安帝颤抖的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道紧的吓人,剧烈喘息着难以言语,不过几个瞬息间,便晕了过去。
莫觞步下走的更急,铁青着面色沉声喝道,“太子殿下!快带太医前往昭阳殿!快!”
这一幕,任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直到御林军拥簇着莫觞背着安帝走远,直到太医们在夏侯霖云的召唤下急步追去,众人还依旧面色震惊的回不过神。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将安帝气的大怒到吐血的地步啊。
这京城的天,是要变了啊。
好好的寿宴,竟然已如此事变结局,众家权贵离宫前,还纷纷惴惴不安。
苏皇后带着苏磷夫妇匆匆赶往昭阳殿,三人的面色皆青白交加,只觉得这夜的风既然也寒的刺骨。
昭阳殿外,凤羽带着御林军亲自把守,远远看到长长的仪仗过来,秀美腼腆的面上便不由沉了沉,伸手一招,带着十数御林军迎上前去。
拱手垂目,凤羽声线柔和不卑不亢道,“皇后娘娘请留步,陛下有口谕,任何人来皆不见。”
“任何人?”,摇曳的宫灯下,苏皇后精细的容颜微微扭曲,蹙眉厉斥道,“本宫来看望陛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