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莲亦没有多说,抚裙落座,视线在小几的几本账簿上一扫而过,抬眼看向二人,“近日楼里可有苏家人来?”
文叔闻言看了眼章焯,章焯眨眨眼,“呃...,苏家人,如今已是不来食客欢了。”
蒂莲轻轻颌首,眼睑低垂,清浅道,“那李琦呢?”
章焯连忙回道,“宣伯侯世子昨日还来过。”
正这时,躺在榻上的睿哥儿翻了身趴过来,小手抓着蒂莲的袖子‘啊啊啊’叫唤。
蒂莲失笑,一手将他翻过去,素手递给他玩儿,依旧跟二人说着话。
“姑娘今儿来,是有事要办?”,文叔犹豫着询问。
“嗯。”,蒂莲低‘嗯’一声,月眸清润,“一会子刘先生来了,让他过来说话。”
闻贤知雅,二人纷纷拱手行礼,“属下便下去了。”
刘君尘本是刚刚转完了京城内的铺子,回府去陪有孕的青篍,然而刚跨进府门便被食客欢的小厮告之蒂莲在等他,连忙又上了马车赶到食客欢。
上得三楼推门而入,便见蒂莲坐在南窗下的软榻上,正在逗着睿哥儿玩耍,母子间亲昵的气氛十分温馨。
“姑娘。”,刘君尘掩上门踱步上前,看了眼榻上的玉娃娃,笑道,“姑娘这是带着小少爷出门玩耍?”
他不过是笑语一句,若是出门玩耍,何至于要着人去寻他?
“先生替我跑一趟成国公府。”,见他过来,蒂莲浅笑,直言道。
成国公府?刘君尘闻言一怔,一脸思虑,犹豫道,“怎么是成国公府?姑娘要见谁?”,特地等在这儿,必然是亲自要见某人。
蒂莲闻言月眸微动,勾唇道,“带封信去,就说要交给四少夫人,若是苏家人不让见,将信交给苏四少爷也可,一定要亲自交给他。”
刘君尘心下一阵打鼓,但蒂莲如此说了,他定然是要跑这一趟的,于是看着蒂莲道,“那信?”,瞧她手里也没什么书信。
蒂莲转头看向榻上的睿哥儿,随意摆摆手,“随便寻张白纸给他就是了。”
反正知道是她要见蓉珠,苏家四少爷怎么也是要走这一趟的。
不出蒂莲所料,苏家四少爷苏茗的确来了,而且来的并不慢。
刘君尘将他引入三楼的雅间,便径自退了出去关上门。
苏茗先是站在门边看着在榻上与孩子玩耍的江蒂莲,温儒尔雅的面上不动声色,清沉的狭长眸子清宁无波,却又含着莫名复杂的神色。
这个名满京华的女子,他不过是见过几面而已,苏茗甚至不知道江蒂莲的印象里是否有他这个人,但今日二人就共处在这里,似是要谈很重要的事,这种陌生又紧张的心情,着实让人觉得压抑。
睿哥儿许是玩儿的累了,自己躺着打起哈欠,低低‘啊啊’了几声,大眼睛扑闪扑闪缓缓闭上。
蒂莲也不再吵他,看他困了便自己去睡,着实乖巧知事的很,只觉得心下柔软。
侧目看向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的苏茗,蒂莲盈唇浅勾,语气清柔,“不必站在那里,请坐下说话吧。”
听她语声压低,苏茗看了榻上的婴孩一眼,也不由放轻的脚步,缓缓踱到八宝桌边落座,端正了身形一脸温和正色看着蒂莲。
“三少夫人差人送上一封无字信,是何意?”
蒂莲亦不拐弯抹角,直言道,“猜到信不会递到蓉珠手中,我想着有些话写了被旁人看到,还不如面对面的说给四少爷听。”
虽然心下早有猜测,苏茗的面色还是因她这句话僵了僵,微微抿唇沉眸道,“三少夫人要见我,是有何话要说?”
蒂莲清浅一笑,自榻边起身,踱步到八宝桌边,与苏茗相对而坐,语气清缓和熙。
“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说,虽然有些多管闲事,但念在蓉珠是我谢家人的份上,我也不得不做一回多事之人。”
苏茗温润的修眉一蹙,眸色沉凝一眨不眨看着她。
“当年成国公到我谢家来提这门亲时,谁亦没有料到今日会来的这般早,蓉珠是谢家唯一的嫡孙女,她嫁给苏四少爷时,也算是十里红妆风风光光,长辈们对这门亲事寄予厚望,尤其是母亲,你的亲姑姑。”
亲上加亲的事情,当年两家没有闹翻时,不论是自门第还是情分来看,这门亲事着实是受尽京城人的恭贺与艳羡。
苏茗想起谢蓉珠刚过门时,夫妻二人虽然并不熟识,但爹娘都很喜欢她,时日久了,自己也被她的温婉贤良和貌美端庄所吸引,事实上,在母亲将表妹许给他做侧室前,二人的日子,算得上是举案齐眉美满幸福。
可惜,谁也没料到,会落得如今这般尴尬的处境。
他是很喜欢蓉珠的,可耐不住长辈的压力,苏家的儿孙太多,他不可能为了谢蓉珠,就和整个家族对着干。
蒂莲的视线一直未离开苏茗,他面上的神色波动她皆看在眼中,清澄的月眸便微微缓和几分。
“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无论两家闹到什么田地,若是可以,我们都希望你和蓉珠的小家可以和睦度日。可我听说了一些事,似乎离我们的期望很远。”,言至此,蒂莲的声线微缓含凉。
苏茗心下紧了紧,半晌低垂的眼睫抬起,静静看着她,温儒的面色略显凉漠,“三少夫人你今日约我前来所为何事,我已经听明白了。先头有几句话说的不错,你的确是多事了。此外,蓉珠嫁到了苏家,是我苏茗的妻子,是苏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