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却还是不免发出轻微的声音,不过某位沉睡的公子没有吵醒,我松了一口气。
提了一盏泛黄色的灯,我坐在树下,这时,听到咳嗽声。
“那画皮睡着了?”子莫走到我身旁,面无表情地倚着树。
“怎么了?”
他突然这么冷淡,而且对鬼车没有好脸色,我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儿。子莫向来都是讲道理的人,可他却不是开门见山的人,扭捏起来,话里有话,谁都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子莫没有好脸色地坐下,稍微顿了一顿,微微抬起头对我道:“要不东岳大帝告诉我,十年前他已经做主立下了婚约,现在我还被蒙在鼓里。那日你们二人成婚,半夜只见火光一闪,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烧了,现在想想,不是婚约又是什么?”
我一惊:“被烧了?”
“你知道?”子莫苦笑,“看来你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对我的那份心,所以无所谓。我还天真地以为,要是没有那画皮的出现,咱们肯定能过好这一生!看来,我是自欺欺人了……”
“对不起,子莫,可是我不知道婚约的下落,不过那日确实是丢了,我没有保管好,是我的错。”
子莫生在皇家,长在皇家,认定了要礼数周到,更何况是成亲这么大的事,十里嫁妆那是必不可少的,可偏偏没有长辈的婚约,就跟吃饭少了一只筷子,虽然想办法可以吃上饭,可是非常的别扭。
十年了,他一直憋着不说,不代表他真的无话可说,只是缺少证据,而且,他见我与鬼车越来越亲密,腻得发油,更是只能沉默。
“本来我想不通,为什么易川会去转世,我现在明白了,你的这一生不需要我们,我们的出现只给你增添麻烦,是碍眼的!”
“不,不是麻烦,更不碍眼。”
“想了想,我们留着也是留着,走也是走。我想过了,阴间这个地方虽然好,什么都有,可是太冷清,一些人来了就走,留都留不住,一些人留在这,怎么也走不了,还有一些人,明明可以走……”
“所以即便是可以选择,你也决定了要离开?”哽咽着,他抓住我微微颤抖的手指,放在了他冰凉的手心里。
“如果有的选择,你会让我留下吗?”子莫苦笑着,“我知道我的走意味着什么,日子照样过,你会在他的护佑下生活的很好,易川交给我的事,我护着你,这个……能够放心地交给他。”
“子莫……”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这一去就意味着我们从此形同陌路,说不舍是假的。
“罢了!”他爽朗一笑,“我只提醒你,那画皮虽然对你好,可你千万别忘了,他在无间地狱里待过很久,心境早已不是最初那个令人敬重的白帝,而且,他背后做的一些事,极有可能是你十分厌恶的。”
我无话可说,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可我还想为鬼车开脱一番,真是中了他的“毒”,便道:“人非圣贤,也没有人是十分的大善,看开一点就好了。”
子莫冷笑,说了句:“莫要后悔”就走了,留个失落的背影。
鬼哭声不绝,心里有些慌张,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一盏淡黄色的小灯陪伴,能听见的,就是屋子里那安稳的呼吸。
心里想着投胎,便鬼使神差地出了门,打算到阎王那里去问问,只不过我这种情况,画皮之身,且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孽障,就连门都进不去,直接给拦在了门外。
只有一点原因,你没资格!
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罢了……
我到地藏菩萨那里问问。这回他没有去极乐世界听讲,而是盘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在百鬼的仰视下讲着怪力乱神,人性之善。明亮的佛身就是最大的光源,照亮了方圆百里。
“菩萨……”我轻轻唤了一声。
忽然,只见从他的头顶冒出一道光,在空旷的地方化成了一模一样的分身。
“善哉,你没有让夜卿请恶从善,请回。”
闻言,我一愣,什么还没说出来的话,就这么堵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了。
除非完成那件事,否则不能转世轮回。就是这样。
“那便……告辞。”
当下转身离开,提着我那淡黄色的小灯。
可是,在百鬼的末端,我放了放灯,盘坐在最后面,抬头就是说着佛语的地藏,以及糊里糊涂听着佛语的鬼的后脑勺。
一长舌怪卷了篮子里的桑葚吃,满满一口,他瞄了瞄我,把篮子放在我的身侧,示意我也可以吃点。
我摇摇头,低落地蜷缩在地上。
“嘿,我跟你说一件今天下午我看见的事!”
闻声,我忍不住往那边一撇,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就罢了,瞧那说话得意嘲讽的语气,定不是于我说的。
“你知道吗?咱们的那个大人下午时分来找过菩萨,说是呀!不要让清秋那个女人去转世,谎称阴德未满,无法投胎!”
“清秋?谁啊?”
“哎呀,就是那个娶了三个夫君的,一个是三殿下,一个是子莫公子,还有一个就是咱们大人,我还听说咱们大人是最小的那个!”
“哦!可是你说咱们大人让菩萨说那些话,出家人不打诳语,菩萨肯定是不会帮他的!所以,那个女人还是可以转世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似乎大人他手上有些东西,菩萨心一狠就答应了,所以说,这结果还不一定呢!”
“可那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