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呼出声,张啸林伸手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但是,枪并没有响,只听“咔哒”一声,万幸这个弹槽里没有子弹!
只是随着这轻轻的一响,张啸林出了一身冷汗。那几不可闻的“咔哒”声,如重锤直击心脏。一瞬间,他竟希望有子弹射出,直接结果了荣梓义性命,以求一了百了。可是,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鲜血迸出,也没有头破骨碎,眼前只是荣梓义那一张让他厌恶至极的云淡风轻的脸。张啸林非常失望,深呼了口气,强笑道:“荣先生这是何苦?咱们不必赌了!”他其实深怕荣梓义下一步会直接把手枪递到他手里。当着这么多手下,果真如此,他骑虎难下。
但荣梓义并没有放下枪,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微微一笑,接着便快速的、没有丝毫犹豫的连开四枪!
张啸林屏息,空气压抑得如一块铁石般凝固当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因为奇迹般的,荣梓义没有倒下,没有火星四溅、火药四射的场面,没有子弹从枪膛射出!
他怎么敢这样做!他怎么能这样做!他怎么还没死?而且,他怎么还能象现在这样面不改色!
客厅里安静得似乎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到。众人连呼吸声都放得极轻,谁都不敢打扰这骇人的寂静。
张啸林呆呆的看着荣梓义,脸色煞白。他看到荣梓义慢慢的把手枪交到自己手里,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张啸林握着这把枪,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手里有枪有子弹的情况下还会不由自主的发抖,切身感受到究竟什么是“害怕”!
一颗子弹,六个机会。前五次,枪都没有响,那么,子弹只能是在第六个弹槽里了。而这最后一枪,无论怎么推脱,也必须轮到自己来开了!
这不是相当于要自己自杀吗?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生还机会的话,那么这一次,荣梓义相当于将所有的活路都已经堵死了!
张啸林心里升起了阵阵寒意。
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张啸林横下一条心想要发狠之前,荣梓义及时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真是奇怪,这个时候,他的手仍然温暖干燥,也还是那么镇定平稳。
他笑了笑,在张啸林的眼睛里,这笑容如此可怕、如此诡异、如此难以理解。他往张啸林的手里塞了一样东西,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衣服,平静的道:“其实我是最见不得血的,适才只是跟张先生开个玩笑。我想张先生大人大量,不会介意。因为毕竟,象是刚才说的,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他颇有礼貌的对着张啸林的手下道:“麻烦你们将舍弟扶到我车上去。”
喽啰们都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是显见今天这事已经告一段落。能够不流血的和平解决,大家的心都放了下来。荣梓义的气场过于强大,这个温文尔雅、说话都轻声细语的人,竟然不可思议的比杀人不眨眼的张啸林还要可怕!
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张啸林一个人沉默的坐在沙发上,依然保持着与之前相同的姿势。他的脊背稍稍弯着,低垂双目,眉毛微微耷拉下来。他已经把那把左轮手枪远远的扔了出去,但汗湿的手里仍然紧紧攥着荣梓义临走之前塞给他的那样东西。
虽然没有看,他也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一颗左轮手枪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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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起来吧,别演戏了。”荣梓义边开车边说道。他拉松了领带,把衬衫扣子解了两颗,语气也全不是方才的样子,带上了几分慵懒和放松。
此时汽车从新世界驶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正在开往蒲石路荣公馆的路上。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行人渐稀的街道上,汽车大灯打出两束强光照射着路面。荣梓义双目注视前方,不时看看后视镜,面上带着一丝笑意。
车里很安静,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荣梓义看看副驾驶上的那只皮鞋,是张啸林的手下捡回的荣梓孝的鞋。他想也不想,拿起来随手就扔到了汽车后座上。
原本横躺在后座上的荣梓孝一骨碌爬了起来,嘻嘻笑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睡?”
荣梓义“哼”了一声:“要是连你是不是装睡都看不出来,我还是你大哥吗?”他从后视镜看看荣梓孝的脸色,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吃亏?”
荣梓孝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趁张啸林要跟我动手之前,就已经躺倒了。他还没下作到毒打一个人事不醒的人的地步……虽然,我是把他气得够呛。”
“喝酒了吗?酒喝多了对胃不好。有没有不舒服?”荣梓义又问。
荣梓孝笑道:“我基本没怎么喝,大部分的伏特加都被我的这身衣服享用了。”他扯了一下衣襟,叹气道:“浪费了我这身好西服,同孚路订做的,没穿过几次。”
“你还有时间心疼你那身衣服?”荣梓义语带讥讽:“人能囫囵个、完好无缺的从新世界出来就不错了!”
“有你这么个好大哥,我从来就没担心过。”荣梓孝嘻皮笑脸的道。
“我也从来没觉得你脸皮这样厚过啊。”荣梓义继续嘲笑他:“我总觉得回到上海以后,看你比以前稳重多了。怎么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又恢复到小时候的状态了?”
荣梓孝活泼好动,小时候没少闯祸。但聪明如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