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奶娘喂了他,便睡到了现在。”顾初允恍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子桑诺是自己亲生儿子,然后如今一家团聚话家常的错觉。如果这不是错觉而是现实,想必也是颇为和谐、令人羡慕的生活吧?
“最近诺儿怎么样,会不会整夜哭闹?”子桑聿并没有留意自己说话的平和态度,不过说话平和不对吗?难道要摆出皇帝的架子?可是偏偏这种不摆架子的模样让顾初允失神。真是懵懂无知的人。
“夜里总会的,到了三更左右就会哭,不过哭得不响亮。”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聊着育儿心经,偶尔子桑聿来了兴趣,还跟她说了一些抚养睿儿楠儿那时遇到的问题、真是一个好奶爹。这时打门外走进来尤莲的身影,脸上似乎满是嫌弃,默默地坐回顾初允的身边。
“拜见皇上,拜见娘娘。”
“怎么了,黑着个脸。”顾初允的一句话,也是想提醒她不要在皇帝跟前放肆。
尤莲带着些歉意看向顾初允,再瞄了瞄皇上,极为轻地在她耳边说话:“方才奴婢看到了一些碍眼的事情…”
顾初允蹙眉看了她一眼,“迟些再说。”
子桑聿坐在一边,对她们二人的悄声细语尽收在耳中。本着家事国事天下事都该了解一下的心,又看那尤莲一副吃了坏东西的面容,到底还是有些好奇……“怎么了,可是外间发生了什么事?”
以小见大,说不定能知道些事情呢。
“这个…
尤莲倒是有些支支吾吾,似乎对着子桑聿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子桑聿见她这副神情,心里就更好奇了几分,直挑眉望她。
“方才奴婢从外间回来,看到范师…”
“女官范师?范师怎么了。”竟然是正经人物的八卦事情?
尤莲娓娓道来,子桑聿也算是听了个明白。说是方才途径宫道,看到范师和宫里艺伎师父走得亲近,亲近得不像是好姐妹,反而是有情有意的模样。子桑聿倒也不介怀,毕竟宫里总有待了好多年的人物,他们无依无靠,宫女内侍之间对食交好,互托终生。
尤莲的反应倒是有些不喜欢。
“奴婢想不到,范师原来…原来喜欢这种事情…”尤莲的表情又变回了一脸的嫌弃,似乎看不惯宫里的对食现象。
子桑聿一言不发,嘴角还挂着一抹笑。
“听你这般说,的确是觉得有些不适。”诶,出乎意料了,原来顾初允也排斥这些事?子桑聿不禁为范师的事情露馅而感到怜惜,可怜这些尘世中的孤苦人物了。“不过尤莲,你也别四下跟别人说,看不惯,不理会便好。”
“奴婢知道…只是心底里觉得不吐不快,才大胆在皇上娘娘跟前说…”
“古来阴阳相补,他们这般应该也只是互相找个寄托吧。终有一日,还是要回归正道,这样才不会与世道相悖。”顾初允淡道,“倒是希望范师可以找到一个真心爱护她的男子。”
子桑聿干咳了两声,“还是莫说了,随他们去。”
其实心里像卡住了一块骨头、什么阴阳相补暂时寄托?敢情这世间上男男女女就非得找到个门当户对的才算真爱?范师的为人也算了解,想必和那艺伎师父之间也是真感情、再者,这般的说话,也就是说朕和冉儿之间也终会分离?
子桑聿不禁叹了一口气,世间人的想法终究还是过于肤浅,真爱两个字,哪里就是一句阴阳相补可以定论的呢。
我愿为她打江山,守天下;
我也愿意为她褪去男儿相,换上一身红妆;
她以心待我,我以心待她,我们不奢望子孙满堂围绕膝下,却约定今生今世白首到老,生生世世共结连理。感情之真,敢指比天高,也敢指同海深。
她亦会为我回眸一笑,云裳一舞;
执子之手,此生无悔。
看来,这皇帝除了治理江山,还需要在世俗观念之上下些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