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普说完这一番话,韩老的脸色阴郁,极为艰难的轻闭上一双老眼。
身旁的老医却是猛地将韩老从衣襟一抓,大有一副愤懑模样,“老家伙,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毁我个上好的黄桐木所制成的木桶,真是造孽啊。”
刚才还气势磅礴的韩老,此时像是个儒弱小儿一般,被老医扯着扔进了药液之中浸泡。
彘奴站在了赵普的身旁,“少主,此行我们三人,何时下山?”
“三人?”赵普的眉目中有些不解。
絮儿轻盈一笑,“师父说了,有韩老在,我可以下山历练一番。”
赵普无奈的点点头,此时的絮儿也有十七八岁的妙龄,一双鹿眼泛着光亮,朱唇微微裂开,一对皓白的小虎牙显得格外可爱。
缓缓点头,赵普道,“罢了,你会点医术,留在身旁也是极有用处的。”
“会点医术?”秀气的鼻子顿时都被气歪了,絮儿掐着肩膀,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哼,看在你们带我下山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
轻轻摆着头,絮儿从一旁拎起了包裹,抬头望天,“天气不好诶?虽然还没有下雨,这满天轰雷,咱们还是等一等在下山吧。”
絮儿在一旁自说自话,彘奴却没有半点动作,在赵普下达命令之前,他是决然不会动的。
在赵普还是个没什么权势的雏儿之时,他就是如此。
更何况,眼下的赵普已经脱胎换骨?
“不,我们现在走。”赵普对着彘奴说道,“彘奴,我有事要问你。”
“一定如实回答。”
“契丹探子谓巫,大者探国谓太巫,中者探臣谓大巫,低着探人谓医巫。
萧元康的探子谓老鼠,枢风阁那边的都是风中雀鸟。中土之中,势力纵横,探者的名号和形象又是众多。
只是不知道北域叫什么?”
彘奴憨憨一笑,厚重的身影缓缓回头,一副憨傻模样。
“影子。”
“北域之中,行无影去无踪,来去自如,却探知不得,身如鸟雀,却行同鬼魅。
如此,是为影子。”
“不知何时来,只道逆光去。”赵普的眼中微微发亮,“果然是影子。”
三人同行下山,身形魁梧者身负行李,背脊如山。
身材高挑者,面目不改,徐徐前行。
身姿曼妙者,口中嘟囔,美目嗔怪。
三人往前行去,却不知城中之事。
……
山风凛冽,似秋如冬。
殊不知,山下却是晚春初夏,棉衣初褪,薄衫着身。
岩溪镇立于一无名山脚下,城中虽然人口不少,却少有人胆敢上山。
人人口中相传,这山上只住着一位药王爷,若是惊动了药王爷的清静,只得拉着这人一家家眷陪葬嘞。
初夏暑气越盛,一个双手挑着扁担的小哥儿在集市上缓缓前行。
扁担上带着补丁的花布下,熟透了的桃子半遮半掩,远远嗅上那么一下,便是诱人的甜香,让人不由得吞着口水。
这小哥边走边嚷,“桃子嘞。香甜可口的桃子。”
“小哥儿,你这桃子怎么卖?”一个看上去中规中矩的中年人,一身破旧棉布袍,看上去似乎有些学识的样子。
“您就是新进城的刘秀才?”那小哥满眼敬重的看着这穷酸儒生,缓缓道,“刘秀才,这桃子您拿去就好,我哪敢跟您要钱?”
“这……这怎么好意思?”到底是个市井小民一边摆手拒绝,手上却已经扯着长布袍子开始往衣衫上面捡桃子。
那小哥连忙讪笑,帮着择了几个桃子。
“你这桃子可是新鲜的?”刘秀才一边拿着人家的,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我家中妻子都是病弱的身体,可吃不得不新鲜的。”
“放心,放心。这要是不新鲜啊,我倒搭您银钱。”
刘秀才一边点头,一边转头走去,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拉着卖桃子的小哥问道,“小哥儿,你在这岩溪镇的日子久,可曾知道这山上有什么诡异么?”
小哥连忙摆着手,“这山上能有什么诡异?不过是个寻常的大山罢了。”
“唔……那为何这岩溪镇壮汉不少,却少有上山打猎之人?”刘秀才不解道,“若这真没有什么异常,择日我还是寄信于县太爷,山中寻些可落脚的地方,开荒种粮可好?”
“小的只知道卖桃子,桃子甜,这诸多的事情,秀才还真是考到我了。”小哥挠着头,一脸讪笑的神情。
刘秀才匆匆归家,伏案前心中暗暗轻蔑。
他本就是个常年不得志的庸才,前些日子,忽然出现个人,告诉他,他能金榜题名,并且还能安排到这个叫岩溪镇的穷乡僻壤的地界儿做个清静秀才,只要帮他们做事,肯定少不了好处。
当时,他头脑一热,也就答应了,靠着作弊才能考得功名。
如今,在这地界儿,做起了秀才,安排到了这么个穷乡僻壤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那人交代了个任务——开荒山!
这任务说简单也简单,刘秀才定了定神,伏案提笔,给当地的县老爷写了一封书信。
刚要落笔的时候,家中老妻却是洗了一篮桃子提了进来。
“官人,这桃子真甜嘞。”老妻说着先是咬了一口。
刘秀才见状顿觉口中发干,旋即也拿了桃子塞入嘴中。
老妻出去,待到晚饭时再进书房,却发现这刘秀才早已死去。
……
赵普三人匆匆下山,听闻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