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伙计急匆匆的摆了一桌子的野味儿,纷纷眼馋的看着那两贯铜钱,规规矩矩的束手站在一旁。
“不知道这位公子哥还需要些什么?”
另一个伙计连忙道,“来点酒水可好?”
“不必了。”那黑袍男子抬起左手,用木筷子择了块干煸的蘑菇,直接扔到嘴里,勾了勾手道,“我不要酒水,不知道你们这儿有没有漉梨浆?给我来上一碗也是不错的。”
“有!有!”
那小伙计一停这话,略微质疑。
这地方经过的人也不少,那个好汉不是扯着脖子饮酒?
即便不饮酒的也会择了茶水,如今这么个黑袍男子居然点名要那冷饮甜汤的漉梨浆,当真很是奇怪。
“有还不去拿?还他娘的等母鸡下蛋呢?”黑袍男子沙哑着嗓子一拍桌子,几个伙计连忙两眼放光的点着头,往后厨的方向跑去。
俊哥儿坐在赵普身旁,一副轻佻样子,“哼,这有什么?不过是两贯大钱罢了,竟然还值得这些家伙如此低声下气的卖命?还真是个乡野之间没见过世面的。”
“俊哥儿,休要胡说。”不等赵普发话打断,彘奴则是低声呵斥道。“你仔细看看,那大钱和我们平常用的,有什么不同?”
经过彘奴这么一说,不光是俊哥儿一愣,赵普也是一惊。
虽然五年的光景修炼了不少心性,也历练了不少。
不过,如果不是彘奴提点,他或许还真的不会发现。
那黑袍男子手中的大钱和现下广为流通的,还真不大一样。
平日里用的大钱,做工偶尔有些粗糙,再加上质地发脆,看起来似乎并非精工铸造。
黑袍男子那两贯钱看起来都是十分规整圆润,外圆内方,很是有规矩,钱币也显得厚重,看起来就很有手感,上面铜锈泛着青灰色,俨然是纯铜铸造。
“这……这是什么大钱,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赵普低声问道。
彘奴却是眼前一亮,“这大钱叫开元通宝。是前朝唐代所铸就的正统铜钱,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一方势力就会铸就一方银钱,可是,无论是哪方势力哪处水土,货币都有流通受阻的时候,唯有这开元通宝是众所公认的!!”
“哦?”赵普一挑眉头,继续仔细听着。
“开元通宝的钱币厚重,质地精良,流传百年,磨损的程度也是极小。地方势力大有一些人用铅铁铸造大钱,不单是粗糙更是贬值,十个铅铁大钱换一个开元通宝的都比比皆是。”
彘奴往嘴里走了一口粗茶,回头看着那黑袍男子,“少主,咱们北域这边天高皇帝远,少有开元通宝能够留存,更何况还是这么整整两贯铜钱。”
“如此说来,抢了他不就完了?”俊哥儿说着就要起身。
被彘奴熊掌似的大手一巴掌给按了下来,“俊哥儿,你可别乱来。”
“依你之见……”赵普把玩着手中粗碗低声道,“这人就是千面郎君?”
“这一点,彘奴也不曾得知,不过少主,此人一定不简单。”彘奴自告奋勇到,“既然对方有实力,何不让彘奴上前跟他攀谈一番,即便这人不能归顺我北域,交个朋友粗浅的聊上两句,也是好的。”
赵普缓缓点头。
若说对别人不放心,对彘奴,赵普可谓是一百个放心。
彘奴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丰富,看上去的确憨傻了些,然而但凡有祸患,他似乎永远都能第一个得知似的。
这种事情交给彘奴去办,赵普自然不用担心。
彘奴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却听门外一阵车响马嘶。
“嘭……”
这小客栈的大门从外面打开,两个侍从毕恭毕敬的福着身子。
一个白衣白袍白靴白面的公子哥缓缓地踏进了这客栈的地面之中。
只见那栈中几桌粗鄙的汉子,脸上摆出一副不削的样子。
在座的客人不多,大概有那么几桌,其中也不乏资历丰厚者。
顿时一片惊呼,“老天爷啊!这不是北粮仓家的少主么?”
“陆家的北粮仓?那这公子哥不会就是……陆鸿升吧?”
众人一阵错愕,原本不以为意的赵普,听到这个名字,缓缓抬头。
如果没有记错,此人的确叫陆鸿升,在常州城中文武招亲的比试台上,这人曾是自己的不二对手。
虽然当年赵普赢了这人,成功的娶了魏羽萱做妻子,可是如果没有魏羽萱的钟情和霍老爷子当初的偏爱,恐怕这么一个家世长相都极为出众的公子哥,仅凭当年灰头土脸的赵普,很难能够赢得了他。
起码,这陆家北粮仓的一份儿家产,就足以将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子碾压成粉末。
一晃过去五六年光景,这陆鸿升看起来似乎变化也不大,还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半笑着合上手中的折扇,径直走到黑袍男子的面前,双手一拱。
“在下是同斋粮仓的少东家,陆鸿升。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一身白衣一拱手便要坐下,身旁几个侍从用上好的丝绢擦拭着椅子,生怕让陆鸿升身上染上半点尘埃。
撇着身后长袍,陆鸿升刚要坐下,那黑袍男子却是猛地抬脚一踹。
那擦好的长椅顿时飞出去十米远,陆鸿升却是尴尬的一笑,仍然保持着马步的姿势。
“阁下这是何意?”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嘴角,陆鸿升的心中大为不悦,当着众人的面上敢驳了他陆家的面子的,还真是头一个。
“何意?”那黑袍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