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辅,何许人也?”
“汝南王府四郎君!”
“哦,皇亲国戚?”
“不止如此!”
沈妍看着薛纵,似乎对他的孤陋寡闻颇为不解,轻声补充道:“汝南王府十三郎赵宗实的亲兄长。”
“赵宗实?!”这一次,薛纵听明白了,也反应过来了。
虽然作为一个大宋东京人氏,他是有些孤陋寡闻,但他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远见博识。
难怪适才听到赵宗辅的名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因为“赵宗实”这个名字太响当当。
汝南郡王赵允让十三子赵宗实,后来改名为赵曙,过继了大宋天子赵祯,继位登基,便是后来的宋英宗。
不过现在,他只是个曾经被帝后养在宫中的孩子,一个比较特别的宗室子弟。年纪也不过十几岁。
但是因为今年年初官家的三皇子再次夭折,朝野又起了些许呼声,所以赵宗实的身价又升高了许多。
连带着汝南王府的诸多公子似乎也高人一等,成为宗室中的特别存在,勋贵朝臣们见到或多或少都比较客气。
当然了,即便不巴结,这等人也不宜得罪,毕竟万一将来官家无子,赵宗实上位的话,汝南王府诸多子嗣少不得鸡犬升天,成为大宋新贵。
适才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赵宗辅,沈妍不免觉得有些麻烦,尤其是还把本不想干的薛纵牵涉进来。
好歹自己还是宰相之家的孙女,赵宗辅未必敢怎么样,但薛纵出身普通,不说将来了,以赵宗辅现如今的地位,想要使绊子也很容易。
是以沈妍心生歉意,觉得有些对不起薛纵。
而薛纵本人更清楚,如果历史轨迹一成不变,赵宗实是要当上皇位,汝南王府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自己如今得罪了赵宗辅,好像后果很严重的样子……
……
临水殿里,皇帝赵祯正在与大臣们畅饮,难得喜庆的好日子,君臣上下的心情都不错。
适才也不知道谁起的头,搞起了以文行令的比划,推波助澜之下,兴致高涨的皇帝赵祯索性推广到整个金明池畔。
但凡有好诗文祝酒兴,自有重赏。
皇帝悬赏,士子才俊自然争先恐后,不一会便有不少的稿子被送到了临水殿。
满朝文武大臣充当起临时评判,毕竟百官都是进士出身,学识渊博,其中还有不少是学问大家,比如晏殊和欧阳修等人,评判些许诗词文赋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看过诸多文稿之后,却没有几篇中意的,尤其是宰相晏殊,文采飞扬的大家眼光自然也就高些,拿到手的文稿压根入不了眼。
是大宋文风黯于往昔,过于缺乏人才,还是今日不曾前来金明池,抑或不愿意提笔参与呢?
晏相公少不得一声感慨,看着内侍新送过来的文稿,也没有多少兴趣,尤其是一眼看过去,字迹潦草,毫无章法。
读书人首要便是练字,由字观人,想来学问也好不到哪里去,晏相公心中首先打了一个差评。
但文稿还是要看的,哪怕只是走个形式。
不看不要紧,低头一看,晏相公的脸色随即变化,先是有些诧异,随后有些惊喜,到最后经不住拍手道:“好!”
此情此景,如果国子监的博士们看到,一定会想起那日四门馆评卷时欧阳修也是这般反应。
不过一个“好”字已颇为震撼,尤其是从文采飞扬,名满大宋的晏相公口中说出来。
是以临水殿中君臣都被吸引过来,皇帝赵祯笑道:“怎么,晏卿看到佳作了?”
“回陛下,不错,臣看到两阙长短句,字迹虽然潦草,但文辞却堪称上佳。”
“是吗?”赵祯顿时饶有兴趣。
晏殊很识趣地文稿递给内侍,转呈皇帝,赵祯接过仔细看了片刻,笑道:“这字迹确如晏卿所言,十分潦草啊,不过文辞倒是不错,晏卿已然称赞,众卿看看,要是没有异议,今日便以此篇为魁首了。”
随即,内侍将文稿传递给在场了官员大夫们浏览,皇帝和晏相公都已经叫好,加上文辞本就上佳,自然没有人反驳。
“既如此,此篇便是魁首,朕当有所赐,赐什么呢?”赵祯笑着反问一句,沉吟片刻道:“不若就赏赐一套文房四宝吧,有好文采,该好好练练字才是。”
“陛下所言甚是!”
“对了,此文是何人所作?”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这张文稿上并未署名,皇帝的赏赐总不能发给无名氏吧?
召来禁军将士询问,也不知姓名,只知道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当时还有一位紫衫美貌女子在旁。
得到这样一个讯息,在场有那么两个人顿时眉间微动。
一个是欧阳修,因为他见过这个潦草的字迹,看着与四门馆招考中薛纵的字迹颇为相似,但因不曾署名的缘故,所以他不敢贸然确认。
但而今听到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所作时,心下便已了然,猜想着八九不离十可能就是薛纵。
能写出《六国论》的少年,文采不会差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出身平民小户人家,自小没怎么好好练字似也不奇怪,是能够说通的。
只是他为何写出了好诗文不留名呢?忘记显然是不会的,难道是故意不留名,担心出风头太大,故意低调?
年纪小小便已经有这么七窍玲珑心思,欧阳修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坏?既然如此,还不如完全不参与,弄出这等无名氏所作……是不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