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道:“师父,黑炭走了倒也罢了,可梼杌那厮也走了,小龙师兄也走了,这高山险峻,你无脚力,我们不如飞过去吧。”
三藏道:“飞过去,就破了佛祖约定的规则了。佛祖一到,你我都是大麻烦,还是依足规矩,老老实实的过山罢。”右手掌心亮处,唤出梼杌。
梼杌在巫镜里炼化了猼猗雌丹,雄雌两颗猼猗丹都被他炼化完毕,三界中灵兽神兽妖兽的语言,梼杌都从此大精通。他的衣衫,毛发,眼珠,都成了质感沉凝的暗金色。那身材,也高了一寸。身形,更加魁梧雄健。
梼杌见了八戒,忙上前施礼,一改往日的倨傲不屑。
八戒愕然道:“猴子,师父,你们不是说梼杌也已经走了的吗?原来却是在骗我。”
猴子嘻嘻大笑,乐不可支。
梼杌道:“悟能师兄,现在保护师父继续西行的人,也就只有你我和大师兄三位了。”
“二师兄悟行,三师兄悟真,五师妹悟信,七师弟沙悟净,他们都真的走了?”
“是!”梼杌道。
八戒看向师父:“师父,梼杌这厮不会也是骗我的吧。”
“不是!”三藏示意,梼杌就地一滚,变回猛兽真身,那毛发一片金色,就好像撒了一层碎金,那眼珠,兽爪,都是金色,就好像一具圣光金兽,气质尊贵。
三藏上了坐骑,梼杌举步上山,山路崎岖,乱石嶙峋,梼杌却是如履平地。
一路上,山中毒虫猛兽,飞禽怪鸟,都纷纷逃遁。梼杌气息所到之处,各种山精树怪,小妖小怪,也都消失无影。
上得半山,前面一处大路,路面平坦,猴子八戒都是欢喜,三藏坐乘在梼杌的背上,就好像坐在一移动的小山丘上。他看见不远处有怨气淡淡,也不为意。梼杌吞噬猼猗金丹之后,境界也快要突破为仙了,跟师父心有灵犀,当下催动脚步,向前疾走,所过之处,带起狂风一片。
不管梼杌走快走慢,那狂风都只落在他的身后,并不会越前。
三藏见前面道路旁边,明晃晃一块干净整洁的巨大石碑,石碑下面,有白骨几根散落。三藏心中吃惊,忙对梼杌说道:“前面有碑,碑下有骨,不祥之兆,此有岔路,走另外一条路罢。”
另外一条路,都是乱石荆棘,要依梼杌以前的脾气,自然不肯走荆棘之路。但他得三藏熏陶,诚心做了弟子,凶恶之心消褪,智慧和善复生,当下听从师父的建议,向荆棘之路而去。
猴子和八戒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以为然,脚尖点地,轻轻飞起,跟随在师父一左一右。
这一段荆棘之路并不长,大约一里,眨眼就走完,前面又是雪白的坦途,弟子们都心情不错,觉得还是师父高明,知道这荆棘之路后面有大道坦途。
三藏却是暗暗吃惊,因为这条坦途,跟先前见过的,一模一样。前行不远,三藏在梼杌的背上远眺,见前面的大路旁边,又有一光华整洁的巨大石碑,数丈高,凝目细观,地下,有几根白骨。
三藏对梼杌说道:“梼杌,走另外一条岔路。”
原来这里,又分出一条岔路来。
梼杌微觉奇怪,看向师父,见师父面色严肃,不是玩笑。另外一条路乃是一密林路,路两边都是树木,小路幽暗,树木遮挡了大半的日光。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天光本就弱了。
猴子飞起来,手搭凉棚向前看去,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巨大石碑,碑下有几根白骨,猴子道:“师父,是不是前面有墓碑的原因,所以我们一再改变路线?”
三藏道:“是!”
猴子道:“区区墓碑,并无妖气鬼气,有何畏惧?”
三藏道:“虽然没有妖气鬼气,墓碑却有怨气,我们绕道而行,别被怨气缠身。”
梼杌道:“师父,我就是冥界来的,不怕怨气。”
八戒也道:“师父,佛门中人,正大光明,最不怕什么怨气。”
三藏道:“改路而行,先尽礼数。这山这石碑,本是原山原石,我们过路人而已,不必要自惹麻烦。况且,这里也有岔路,已经给了我们改道的机会。所以,墓碑的主人,是个讲理的好人。”
梼杌见师父如此说,当下不再犹豫,纵身进了树林小路。这一进去,阴森如影随形,寒气袭体。
三藏道:“弟子们小心了。”
猴子笑道:“师父,我们已经两易道路,也是依足了礼数,难道那墓碑的主人还要放我们不过?”
“礼数是应该要尽到的,至于结果,当然是小心些好,有备无患。”三藏道。
师徒四人小心翼翼,好不容易走出这冰寒袭体的阴森小路,前面又是大路,只是,夕阳西下,天色完全黑了。
梼杌暗夜中目光能视物,就跟白天一样,当下说道:“师父,我们连夜赶路吧,你老意下如何?”
三藏道:“好!”
师徒一行人个个神通广大,也不怕那墓碑主人有其他诡计,当下加快了脚步过山。走了一程,来到山顶,前面一巨大石碑拦路,碑下枯骨森森,大约有一丈高,可谓堆积如小山。这路又分出一条岔路来。
三藏叹了口气,说道:“弟子们,我们走另外一条岔路。”这条岔路,却是有路的影子,却并无真正的路,都是乱石杂草,荆棘遍布。只中间隐隐的有路的淡淡痕迹。
猴子飞高,手搭凉棚,运起火眼金睛,循着另外一条路看去,那路弯弯曲曲,却是一条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