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石聆沉默不语
车内的似玉机灵地察觉到主子情绪有异,不由道:“姑娘,茶楼和书铺都火了,怎么您不开心吗?”
开心?
努力做的事情有了结果,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也没有到开心的地步。
这并不全是她的功劳,这里面有很大的运气。
老天把所有的条件都摆在她面前,她只是逐一利用。成功了是运气,失败了也是运气。
“还行吧。”石聆道。
“还行?”似玉对着石聆叹气,道,“姑娘,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明明办成了一件在所有人眼里都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石聆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还行”,要她看,姑娘才是最沉得住气的人呢。
“似玉,你知道罪我禅师吗?”
似玉点头:“大国师啊,有谁不知道啊。”
她就不知道,石聆心想。
“外人都说是淮阳侯得罪了国师,国师才说淮阳世子碍主,引了天家忌讳,从而断了淮阳侯一家的前程。你说这是真的吗?”
“大家都这样说,大概就是真的吧。罪我禅师是明珠朝最德高望重的人,连皇上也很敬重他的,他的话不会错的。”似玉低声道,“也许这个淮阳世子真的很衰呢,姑娘还是小心些。”
被石聆瞪了一眼,似玉低下头,主动地道:“是,我知道,这种话以后万不可说。”
姑娘和那个笑眯眯的淮阳世子果然感情不一般,都没见她这么维护过她嫁世子呢!
石聆没注意似玉的不甘,脑中回荡着似玉那句无心之语——“大概就是真的”。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那么真的假的还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全天下人都希望这件事是真的,那他自然就得是“真的”。
可是受害者本人呢?
从未听王焕提过这件事,对于这个从出生起就开始恶心他的大国师,他又是怎么评价呢?
云记茶楼的事很快便传遍京城,虽然那些故事书被流传开后,难免被这个时代的老学究们所诟病。但不可否认的事,云记茶楼的生意重新有了起色,柳掌柜的书肆也成为整个京城客流量最大的书肆。
一时间,京里识字儿的闲人们都养成了有事没事就往云记茶楼跑的习惯,即便不买书,坐一会儿,听听热闹也是好的。知名度打响了以后,很多事就好做了。可惜京城太大,古代又没有媒体,好在有哪些喜爱显呗攀比的富家公子们,消息传播的速度倒也还算可观。
之后的半个月,到大宅来拜访石聆的人多了起来。
有些是之前送了帖子,人没来的,这会儿赶忙拎着礼物来补上;有些是铺子生意本就不错,见如今风向骤转,不想出头,也不想落后的,他们虽然不求石聆办事,但是也怕日后石聆若真站稳了脚,回过头来收拾他们;还有一些,那就是铁了心不把你这个后来者放在眼里,他们多半是些淮阳侯府的老人,不少还和淮阳侯或沈国公府有些远亲,他们深知王焕在侯府的处境。在他们眼中,淮阳侯正当壮年,小妾还在一房接着一房的纳,日后总还会有儿子,王焕这个世子,也就是个临时的罢了。
所以,对于王焕和王焕请来的石聆,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尽管腊九和似玉对此十分气愤,但石聆不以为意,她只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工作。
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世界上有一部分人,是没有那么容易做到“屈服”这件事的,尤其是当他们出身富贵,一生顺遂,很难容忍自己屈居人下,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晚辈。
茶楼书肆之后的第二个试点是成衣铺和金楼,这两家之所以放在一起,一来他们都是门面,二来她们的客户群体近似,主体用户都是女性,有钱的女性。
成衣铺的辛掌柜是个圆滑且好沟通的人,有锦绣坊的名声在,辛掌柜几乎是追着云娘子的尾巴上门。这类生意石聆早已轻车熟路,她只简单的分析了市场,制定出相应的宣传促销活动,便全权交给腊九着手。
她则主营金楼。
奢饰品生意其实好做也不好做,好在淮阳侯府不差钱,金楼稍微转变了一下销售风格和服务模式,再由石聆亲自操刀炒作了一场“二女争一钗,两公子斗气一掷千金”的戏码,金楼的生意很快回暖。
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就是真本事了。
两个月间淮阳侯府几家不景气的铺子纷纷被注入生机,一时间河东来的“财神娘子”再次名声大噪。
这就是炒作的力量。
石聆可以厚颜地承认,关于这些名头的炒作,她多少参与了一部分,默认了一部分。她并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这些事,一个有经验有视野的商人大概也能做到,但她是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从商的女子大多处于社会底层,她出身书香门第,又有王焕撑腰,更有之前在晋阳和唐明镇的名声。这些都为她“财神娘子”的形象渡上了一层神秘色彩。石聆通过自我炒作,将自己的名声也当成品牌来做,后面的路自然越来越顺。
她这样高调,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越是招摇,越能引人注意,越容易找到穿越的线索。
当然,这里面也离不开孙家暗地里的推动。孙鑫几乎和京城所有说得上名字的富商交好,石聆是 “小财神”孙鑫再三举荐的人,京师的富商们由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惊讶,再到信服,很快便接纳了这名后起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