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周围的下人,连老爷子也是一愣。
他没听错吧?这丫头刚才说的可是不愿意?
“丫头,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孙鑫实在是很喜欢这个规矩中又带着跳脱的,老是让人吃惊的小姑娘,他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并不是要你为奴为婢,是作为璞玉的帮手,协助他处理商行诸事。璞玉是泰和商行未来的主人,你随他做事,就连下面的掌柜也要看你脸色。”
孙璞玉可是他孙家嫡长,也就是孙家未来的继承人,石聆现在跟着他,等孙璞玉总揽孙家大权后,石聆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掌事娘子,且掌的不是内宅琐事,而是商行大事。更不要说这一来她与孙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便是为了璞玉为了孙家,也会对她指点一二,几乎等同于收了她做闭门弟子。未来无论市面眼界,都不是窝在这小小的锦绣坊当个二掌柜能比得了的。这样天大的好事,石聆居然不要?
孙鑫沉下面色:“你不愿跟我学?”
石聆机智,立即道:“承蒙先生不弃。”
孙老爷子这才满意,就说嘛,怎么会拒绝呢?小姑娘刚才肯定是吓傻了。
“那你是愿意来孙家掌事了?”
石聆一听,又恢复成淡定的表情:“我不愿意。”
这……
孙家人面面相觑。
石聆走后,孙老爷子想起方才小姑娘的振振有词,不由有些惋惜。若说之前他对石聆多少有些考验试探的心思在,这一刻却是当真觉得,这样的人,不能收为己用,着实可惜了。
孙老爷子回到书房,见院内之人已等候多时,此刻百无聊赖,正在拿毛笔逗他养的鹦鹉玩。
锦衣的公子哥儿拿着毛笔撩着鹦鹉的红喙,扫来扫去闹得那鹦鹉似乎烦不胜烦,索性闭紧了喙就是不出声。孙老爷子看着自己那上好的善琏湖笔被他当鸡毛掸子逗鸟儿,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说什么。
那锦衣公子哥儿却对此视而不见,头也不回地继续逗鹦鹉,还幸灾乐祸地道:“叹什么?是心疼鸟儿还是心疼笔呢?回头叫我家老头子再送你一套文房四宝就是,反正这套已经输给我了。”
孙鑫对这年轻人的无礼并不放在心上,只笑道:“小公子怎知我输了?”
那锦衣公子哥儿从廊上跳下来,露出一张如玉的面庞,笑得灿烂:“你肯定是罗列了许多好处,一件一件与她分析利弊,认定她一定会答应,不想却被无情地拒绝了!”
“……小公子言中矣。”孙鑫苦笑。
锦衣公子哥儿将湖笔一丢,鸟儿也不逗了,凑过来问:“说说,她是怎么拒绝你的?”
“她只说了四个字。”
“哪四字?”
“另有要事。”
公子哥儿听了,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孙老爷子到底被卷了面子,摸了摸鼻子,冷哼一声。
原本也是,石聆若是说出个其他理由还好,至少证明石聆有将他的提议放在心上,可是石聆却并未解释只字片语,只说了另有要事忙不开,没时间来泰和商行管事。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大事?也不过就是管理一下锦绣坊的账房罢了。偏她将这作为本职,将加入泰和商行作为兼职,并且对辞去锦绣坊掌事受聘泰和商行丝毫未有起意。竟叫孙老爷子无话可说。
他其实想不明白,挺机灵的一个小姑娘,怎会在此事上不知变通。若是她故意装傻,那就更想不通了,毫无疑问,他开出的条件是绝对有分量的。
对于这个结果,那公子哥儿却不大意外:“我早就说了,您老必聘不来这尊大佛,偏要和我打赌,输了吧?”
“这丫头……”孙老爷子也觉得哭笑不得,“竟让我捉摸不透了。”
“要本公子说,你们这些经商的,遇事全围着一个‘利’字琢磨,凡事只知道抛出好处等人上钩,若是我,也不愿意。”
“噢?不知小公子又因何能判断她必不会答应老夫?”
据他所知,这位公子和那丫头应是没有机会相识的。
公子哥儿负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们只要想想,她的出身如何,她为什么会在锦绣坊,她想做什么,这些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凭借着对商人的了解,按照经商的规矩,却不想想,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商人呢?”
孙鑫皱眉:“你是说……不不,她小小年纪,为人处事却已十分老成,不似养在深闺,能有此见识手腕,必是耳濡目染所致,也只能是商户出身,难不成还是哪个书香门第的千金?”
“这我就不知道了。”
公子哥儿回过头继续逗鸟儿,好像对此事并不感兴趣。
明明是他起的话头儿……孙老爷子无语。这小子向来如此,做事从不按理出牌,倒也不奇怪,他担心的是他身后的人。
“小公子此次来晋阳,不知有什么……”
“没有没有,”那公子哥儿突然打了个激灵,“我就是出来玩的,借住两天,没事,没事,呵呵……跟我家老头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着年轻人明显心虚的笑脸,孙老爷子不禁心里打鼓。他说得应该不假,毕竟如有要事,那位也不至于让这个不着调的来跑。
这淘气小子,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石聆婉拒了孙老爷子的美意,又以不便之由辞谢了孙府的马车,独自步行离开孙宅。不想石聆刚出了巷子,就听闻有人唤她,回头一看,却是孙璞玉追了出来。
说起来,自那以后倒是有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