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聆得知皇帝两日后要召见自己的时候,也是一阵云里雾里。
难道商学社的事真的惊动了朝廷?
饶是她千机算尽,也想不到值此外忧内患之急,景仁帝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见她。至于官银失窃一事,他是从林方胥处有所听闻,但是这事与她全无关系,皇帝总不会要找她来破案。
而当王焕和赵幼贤久违地同时出现在石宅的时候,石聆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天还没亮,石聆便被似玉从被窝里拖起来,迷迷糊糊地出了门,就见院子里门神似的两位世子。
太阳还没有照常升起,石聆下意识地看向西边,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有什么千古不见的天文奇观。
“你们这是……”
“秀秀,没时间解释了,快收拾行李,跟我走。”赵六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神色郑重。
拂晓时分的风很凉,石聆抖了抖,睡意退去,神色也清明了许多。
“为什么?”
她又看向王焕:“怎么了?”
王焕沉吟半晌,却是对赵幼贤道:“我觉得不妥,阿聆这样走了,琮礼兄必然会受牵连。”
赵六不耐烦:“管不了那么多。”
王焕看着石聆,沉默着摇摇头。
阿聆不会答应的。
“我不走。”石聆听闻石琮礼时,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地道。
果然,王焕一点也不意外。
“你们这是因为皇上召见我的事?”石聆问道,“我正想问,到底是什么事?”
王焕将担忧缓缓道来:“青州百姓捐款救灾,太子有意在京城效仿募捐,有人在圣上面前推举你,认为你可胜任此事。”
石聆哑然,这……怎和她听说的完全不同?
她听说不过是五公主说漏了嘴,引起了皇上的兴趣,皇帝才要召见她。
她并不知道,这件事被委托给皇后之后,皇后添油加醋,又与太子串通,写了折子上呈,原本一件小事走了正规的流程,就成了一件正事。太子的折子做了不少文章,有理有据,上面不少事的确是石聆所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若石聆一口推拒,皇帝必然不悦。可若石聆当真应承下来……这不是小事,石聆近日纵然名声大涨,可以她的名义募资,就是两回事了。商人重利,别说这个钱石聆要不来,便是她要来了,也是太子的功绩,可一旦中间出了一点差错,这个锅却必然要石聆来背。
一个不小心,就是千古罪人,杀身之祸。
五公主万万没想到她的一句无心之语会给石聆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因此这几天一直闭门不出,想不出办法,自觉无颜来见石聆。
原来如此。
石聆垂眸。
她就说,皇帝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想要见她。
赵幼贤此刻表情有些阴鸷,咬牙道:“不行,你还是得走,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由你来承担。”
这事能做手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无论成败,石聆都没有好果子吃。
石聆倒没有多紧张,脑中积极地思考,她道:“圣旨已下,我能躲到哪儿去?况且事情还没有这么严重,我且进宫去看看,皇上问什么,我如实回答就是。”
“错。”王焕突然开口,道,“阿聆,你切记,这一次入宫,无论皇上问你什么,你万万不可如实回答。”
“为何?”
“因为皇上问你的事,你不该知道,不该懂,也不该会。”
石聆凝眉,沉思半晌,她便想通。
“装傻?这行吗?”
景仁帝并非一个糊涂的君主,况且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上次她都没有装,这次突然变个样子,会不会不合适。
“不一定要让皇上信你,只要让他知道你并不情愿,也没有信心做好这件事就行了。”
石聆颔首。
她知道太子一直针对她,只是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而她也着实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子。
“好,我听你的。”
赵幼贤凝眉:“秀秀……”
“谢谢你。”石聆微笑,“可是我不能走。”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赵幼贤的建议,只是,也正因为考虑过后,她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在这个时空已经有了如此多的牵绊。不说石琮礼这个兄长,便是王焕和赵六,便是五公主和林方胥,她一走了之,他们所有人都会受牵连。
至于命运这种事,如今她已淡然许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本就是半生半死之人,没什么好怕的。
送走了二人,天已经大亮了。王焕转头说了声还有事便走了,赵幼贤却是又磨了石聆好一会儿,见她去意义绝,才不甘不愿地回去。而石聆才刚踏出门,不甚意外地又见到了守在门口的林方胥。
这可不像林状元的性格,石聆失笑:“你也是来劝我的?”
“啊?”林方胥一歪头,显然不在状态,他道,“老师,我是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石聆一怔,却听林方胥讷讷地道。
“老师此番面圣,以老师的才华,必会受朝廷重用。我思来想去,老师对朝堂毕竟不熟,若有什么事不方便不明白的,尽可以交给我去办。”林方胥憨厚一笑,“学生虽然能力有限,但自幼出入相府,各部都混了个脸熟,跑个腿,传个话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他说得认真,竟好似认定了石聆必然会接受委托,拿下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石聆有些意外:“你怎么不怕呢?他们都说,这是牝鸡司旦,女子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