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到底在想什么呢?
“李章,我竟有些担心。”
他只怕是,这是石聆最后一次心无芥蒂地对他欢笑畅谈了。
“世子,你要相信国师。”
赵幼贤沉默。
相信吗?
曾经他因为相信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今重来,他还要再走上偏听的老路吗?
翌日清早,石聆便带上了腊九前往城外三十里的鸣山寺。
鸣山山势和缓,又因靠近京城,山上风景优美,鸣山寺香火也十分鼎盛。石聆来得早,山间小路上还没有什么人,清晨的露水沾湿了衣襟,透着丝丝凉意。石聆来到寺门前,恭敬地将赵幼贤的手信递给了守门的小沙弥,然后被引进寺内,在一处落英缤纷的庭院静坐等候。
她原以为会被引入阐室,却没想到小沙弥带她来了这一处风景优美的所在。等了片刻,不见人影,石聆知道不是着急的时候,便站起身在园子里踱了几步。
忽地,一阵悠扬的笛音传来,婉转哀柔,如思如慕,石聆心神一动。那声音就像透过听觉,化作一幕幕凄美场景环绕心头脑海,叫人感同身受,闻之涕泪。
此等音韵,配这寺中美景,竟隐隐有远离熙攘红尘,置身桃源仙境之感。
身后传来脚步声,石聆即刻回身,远远地,透过拱门,回廊内,一袭袈裟映入眼帘,石聆正要施礼,忽而一阵香风四起,卷起满地落英。
石聆侧头遮住眼睛,待风停后,她再看去,却是吃了一惊。
若不是有过穿越的经历,石聆此刻必然要失声尖叫。
因为眼前的场景着实太过匪夷所思。
哪里还有什么袈裟僧人,甚至,她也根本不是置身于鸣山寺庭院之中。
眼前是金銮宝殿,她立于龙椅一侧,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下面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山呼万岁。
而她的身侧,坐着一个男人,一袭金黄龙袍,肃穆端庄,却偏以慵懒地姿势靠坐在龙椅之上,对下面的大臣视而不见。
石聆说不上为什么,心中猛然涌起一股愤怒。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这种愤怒并非属于她,而是这个“人物”本身。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她幼年穿越至石琮秀身体中时,也时常能体会到这具身体身不由己的悲哀,只是她虽然会为情绪所左右,却并不能动作,只能像个旁观者,任眼前之事发生。
她这是……又穿了?
石聆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她明明是在鸣山寺庭院中等待罪我国师,如今却突然出现在这里,加之那一串诡异的笛声,和乍起的风,以及那个和尚的人影……这一切,莫非与罪我有关?
若真是如此,他到底想说什么?又想让她知道什么呢?会采取这种方式,便是石聆也知道,这绝不是像现代的全息投影那么简单,即便法力高强,终究有违自然规律。罪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她亲眼看到,亲身体会,必是因为此事若只是单纯从口中说出,她不会相信。
只是如此一来,石聆也可以认定,他必然与自己的穿越有关。
这样一想,石聆便冷静下来。
她倒要看看,罪我花费了这大工夫,到底想要说什么?
心底传来一阵欣慰,似乎对于她能这样快速地看清形势很是赞赏,随即又有一股力量在推动她的精神,促使她将注意力集中在身边的龙椅之上。
坐在这里的,自然就是皇帝了。
这是景仁帝?
不,看身形,是更年轻的人。
石聆略微侧头,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石聆的视线,一双桃花眼回望而来,却不是印象中熟悉的笑模样,男人俊美的五官一如昨日,只是眉梢眼角没有一点阳光,冰冷中带着讥讽。
“皇后如此看朕,是想为这些人求情吗?”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脸,一瞬间石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是为他那一声“皇后”,而是为眼前这个人。
一瞬间,心中涌上排山倒海的情绪,连带着还有伴随着感情而来的记忆。
赵幼贤。
这个人,居然是赵幼贤!
作者有话要说: 这后面大概又两三张的剧情会比较玄,其实就是在以全息投影的方式讲述石聆穿越的真正始末。
这个剧情完了,就真的要开始大副本了。
我粗略算了一下,大概六月中旬能完结0v0
这几张梦境会比较跳,人物形象会有些颠覆,乖,忍耐一下,插叙就是这么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