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你掏心掏肺的说了心里话,我也和皇上说说心里话吧,再不说也没机会了,如果我是男的,你肯定要杀了我以绝后患吧。”他能对自己的儿子,对这些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狠得下心肠,对她当然也是下得了手的,“如果稀罕这个位置的,也不会等了这么多年才回来,皇上还未问过我我几位堂兄的名字吧。”
景帝仪轻声报了两个名字,这南蛮人的名字,听着有些许别扭,皇后见皇帝很是震惊的模样,恐惧和忧虑一下在他苍老的面庞上蔓延开,比他预感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还要惊恐,“这江山是朕辛苦打下来的。”
景帝仪挑眉,“没人否认皇上的功绩,千秋万世后,后人从青史上看到皇上的名字,定都会夸你是圣君的。你想江山传于你的子嗣,这想法我能明白,不过皇上的子嗣也不止十皇子一个不是么。”
皇帝捶打着龙床想弄出些声响引人进来,只是手掌落在铺了柔软被褥上,声响十分微弱。隔着层层的宫门,没有皇后的传唤,外头跪着的人都不敢进来,也都无人能听得到,
皇帝面露厉色,只是再威风凛凛的老鹰,即便曾经遨游九霄,已经是一病垂死,苟延残喘,雄风不在了,“你要假传圣旨,你要造反么!”
景帝仪又问了一次,“皇上写的传位诏书放在哪里?”
他不肯说,她便观察起房中的物件,视线扫过金漆点翠折屏,青釉花器,绢纱宫灯,最后落到他的玉枕,皇帝脸色大变,看着皇后后悔道,“朕若一早处置了你,也不会落得今日下场,竟让你和景帝仪谋夺了朕的江山。”
景帝仪托着他的头,把枕头抽走,“我又不是自己要做女皇帝,一样也是要传位给皇上的骨肉,怎能叫谋夺。”那玉枕中间是空心的,景帝仪把手探了进去,摸出一块黄布来。
景帝仪打开了看,确定真是传位的诏书,上头盖了玉玺。她走去将宫灯的纱罩取下,将诏书置于蜡烛上。
这时,皇后摁住她的手,犹豫不决。
景帝仪道,“都到这个地步了,皇后才要来后悔么。其实说到底你也没什么对不起皇上的,反而你也听到了,你一心一意维护的夫君由始至终都没信过你,还要取你的性命,是他对不住你。”
“非如此不可么?”她学的是三从四德是三纲五常,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当是天下妇人的表率,可她做了什么?她帮景帝仪是不想看着那么多人因为争夺帝位而惨死,但这样对付皇上……
景帝仪认真道,“非如此不可,该说的我都和皇后说过了,皇后再想一想后果。一旦失败了,不是只有皇后一个人有事,参与的还有被牵扯进来的,不知有没有上百条性命,统统都要陪葬。”
皇后松了手,诏书很快被火焰吞噬化成了灰烬。
“你……你们……”皇帝气急攻心,皇后见他嘴唇发白,喘不上气,去倒了水想喂他。皇帝吐了口血,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寝衣,帐幔顶上绣的五爪金龙,象征着这世上至高无上的权利,渐渐模糊了。
景帝仪将藏在身上事先写好的诏书取出。
之前只所以能拿到所谓陆惋幽写的字条,那是因为她懂得仿别人的字迹。每次进宫给皇帝诊治,总看到他在批改奏章,看过两三次,也就记住他的笔迹了。
只要盖上玉玺,以假乱真,哪怕太后都未必能分辨得出哪份是假的。
景帝仪找出了玉玺,在左下角印了印,同样塞回了玉枕里。
皇后哀求道,“景姑娘,你快看看皇上。”
景帝仪见皇帝躺在皇后怀里动也不动,探了他的鼻息,又摸了他的颈侧,“他走了。”被伪帝夺去了帝位,却能卧薪尝胆发奋图强把属于自己的一切又夺了回来,他这一生也算轰烈不曾虚度了。
皇后哀痛,“是本宫害死皇上的。”
“皇上本来就病入膏肓,关你什么事。”景帝仪将皇帝的尸首放平,被子盖回他的身上,只当他是平静的走的。反正御医都能作证,他是回天乏术,大限到了,“皇后要记得,你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夫妻情深担心皇帝,把那些人支出去,是皇帝吩咐的,因为有话要私下交代。”
至于有人问起交代什么,只说是皇帝临死前不放心,告诉皇后,他将传位的诏书藏在玉枕里,让她在他死后再将诏书取出诏告天下。
这听着也算是合情合理。
即便太后日后追问这诏书上内容为何变了,皇后也能推脱得干净,一问三不知就得了。太后从不怀疑她,因她素来不介入这些权谋争斗里,只会百思不得其解,是哪里出了错。
皇后泪流满面,帮皇帝稍稍整理了易容,将他头发拨平顺了,“本宫不想再说谎了。”
“太后肯定会问,你不按我说的做,她定会看出来,到时她不会放过你。”
皇后已是开化,“无所谓了,姑娘要本宫做的,本宫已经做了。你大可放心,他日被查出来,我也不会供出姑娘的,只希望你记得我说的那些话,不要再害人,多行善积福。”
景帝仪将人皮面具贴回脸上,她真的以为人人都能被渡化成佛么,坏人的心都跟铁石一样硬,“皇后该出去和他们说一声了。”
皇后起身,摇摇晃晃去开了门通知年伦域他们,御医进来检查,确定皇帝真是驾崩了,摘下官帽跪在床前放声哭了起来。
到了寅时,宫里的骚乱才平复。
太后拄着拐杖匆匆赶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