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歆不是自抛自弃,而是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个习惯,天不怕地不怕,不管别人闲言碎语。
“乔南歆。”身后的人忽然不走了,站在几步台阶下沉声叫住她:“忘了厉衡!”
乔南歆身影一颤,没有回头:“你管得太多,我们只是——”
“我们是夫妻关系!”江熠权冷冷打断她,说:“我说了,不准给我戴绿帽!”
“你放心,不会。”乔南歆在黑暗里笑,声音略微苦涩,就是他想戴,也戴不了。
江熠权走了,乔南歆却没有再上楼,疲惫的从墙壁上滑到地上,抱着膝盖呆愣的看着黑暗虚空的一个点。
从乔雪薇出现,到现在,她压抑了十几个小时的情绪灌满全身细胞,很酸很疼,恣意乱窜。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七岁时失去了母亲,她一个人躲在乔木林边上哭得肝肠寸断。
她说,爷爷奶奶不要她,爸爸不要她,妈妈也不要她了,她是没人要的,是多余的。
那个时候的厉衡跟着厉姥姥相依为命,是个勤工俭学的优秀学生,一边捕鱼一边上学。
当时他途径乔木林正要出去跟着捕鱼,找到了小兽般呜咽的小姑娘,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他在去年才被她咬了一口,又和乔阳关系铁,自然知道这哭鼻子的小姑娘是乔阳的外甥女。
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管一管这无意间碰到的闲事,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帮忙。
乔南歆根本不理他,只管自己哭,厉衡无奈,正要离开去叫乔阳,却被乔南歆抱住大腿。
“不准你去找小舅!我没哭!我才没有哭!妈妈知道我哭会不高兴!妈妈,妈妈不要我了……”
厉衡愕然的看着七岁的小女孩强自忍泪,眼泪还在流,却把声音都吞回了肚子里,只有细微的艰难梗咽。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一会儿扁嘴一会儿揉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双眸红肿得亮晶晶的。
她生气:“你看什么看!我不是没人要!我自己要自己!我恨死爸爸了!我再也不要爸爸了!”
她抓着石头丟厉衡,厉衡敏捷的闪来闪去,最后干脆将小花猫的她从地上抱起来,不让她犯浑的乱动。
乔南歆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又该为踢打抓咬,小小的一个粉团子,却把厉衡折腾得够呛。
“真是只小野猫儿!”厉衡咬着牙,将她紧紧的按压在怀里,哄小孩儿似的抚着她的脑袋。
“小傻猫,别闹了,你不是没人要,你没了妈妈还有外婆和舅舅,他们不会不要你的。”
乔南歆抱着厉衡的脖子,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看着他好看的脸问:“那你要我吗?”
厉衡微微拧了拧眉,没有说话,乔南歆顿时就扁起小嘴,还没来得及嚎哭就听他说:“要。”
就一个简简单单的“要”,不知道当时厉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但羁绊了乔南歆懵懂的纯真初心。
从那天之后,她就很喜欢很喜欢厉衡,总是粘着他,比粘舅舅还粘他,惹得舅舅都吃醋了。
厉衡却不想多乔南歆这个小尾巴,可乔南歆不依不饶,振振有词:“你说过要我的,你耍赖!”
当时乔阳还对着相差八岁的少男少女笑得前仰后返,哪里知道这根本不是童言无忌的笑话。
乔南歆坚持执着得可怕,闹得麗云岛人人都知道她喜欢厉衡,长大以后要嫁给厉衡。
不管厉衡愿意不愿意,乔南歆都把他跟她捆在了一条绳子上,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
回忆是把双面刃,一半是暖一半是伤,乔南歆双手插进散乱的头发里,按着发疼的头皮使劲的拉扯着。
“骗子,说好要我的,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关心我发生了什么……”
深夜的静谧里,压抑的低声呢喃自语,没有哭音却带着颤抖,就像是魔音入耳一般盘旋不去。
楼梯转角下面,江熠权静静的捏着一支烟,一点猩红的火光在黑暗里重重的忽明忽暗。
直到上面没了声音,他才狠狠的吸了两口丢掉,大步上去将地上的女孩儿拽起来打横抱起。
他一句话不说,在楼道的幽暗灯光里,俊颜冷得像是罩上万年寒冰,你任何一次都要渗人。
乔南歆怔怔的抬头看着他,双眼蒙着雾色,模模糊糊之中,像是看到了回忆里的一幕。
她虽然喝了酒,但精神格外清醒,他不是他,不是她的竹马厉衡,而是她结婚证上的丈夫。
乔南歆瘫软在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低声说:“江熠权,我忘不了厉衡……”
江熠权抿着唇沉默不言,直到抱着她上了车,才含着她的耳垂说:“我陪你一起忘。”
乔南歆茫然呢喃:“你陪我一起忘?怎么忘?”
“这里。”江熠权按着她的心口,声音低沉而缓慢:“我把它填满,以后这里只有我!”
乔南歆呆滞了一下,随即面红耳赤的推开他的手:“流|氓!”
“你又在乱想什么?”江熠权没好气的攥住她的一双手腕,即使刚才的力道轻得软绵绵的。
乔南歆不动了,窝在座椅上慵懒得像只猫儿,垂眸问:“江熠权,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乔南歆性格要强,从来没在他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可怜模样,江熠权不由心口发紧,犯疼。
他将她扯入怀中抱着,黑眸深邃如潭,声音生冷而严肃:“因为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