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昭不施粉黛却丽质天成的出尘脸庞,安扬的心再一次不由自主地砰然跳动。
大花端着一个古旧的木盘,上面是两盏冒着热气的六安瓜片。安扬自从上次看见这大猫奋勇救主之后,对它任何匪夷所思的行为已经免疫了。
刘昭高挽着发髻,微微带着甜蜜花香的奇楠发簪牢牢地固定着油亮的乌发。
看着安扬那时而兴奋时而颓唐的表情,刘昭先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那个逃跑的鬼修被我找到了。”她开门间山地陈述着。
“她没伤害你吧?”安扬慌忙仔细端详着刘昭如玉的面庞,当看到她脸颊上自然的红润,才放下心来。
“她永远也伤害不到我了。”刘昭感受的安扬的关怀,她冲他温柔地笑了笑,被人关心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但我好像惹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鬼修组织,我想在他们找到我之前,尽快离开这里。”
“你,要走了吗?”安扬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睛,深沉如海的情绪从暗金色的眼眸中层层铺展,仿佛要把刘昭淹没其中。
原来,她是要和自己告别,原来,他们终归是两条平行线!安扬的心仿佛缺失了大半,他失魂落魄地看着刘昭。
“是,我必须得走了,对方有着我所不能抵抗的高手,我只有远远地避开了。”刘昭庆幸的是,在这尘世中她并没有什么可牵挂的。
“这次麻烦你过来,是相让你照顾下我买下的这片山地。”刘昭摆弄着桌子上那杯香茗上的杯盖。
“都是被兰妮那个恶毒的女人害的!”安扬想起那个心性狠毒的女人,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兰家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会把这间院落一起带走,但是这片空地,就需要你再给随便盖间院子了。”刘昭真心喜欢这片山林,她希望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这里居住。
“放心吧,我会让在这里再盖一个和这个院子一模一样的庭院出来。”安扬心中默默感伤。
“那麻烦你在估算一下建筑造价,我……”刘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扬抬手给打断了。
“这笔款项不用你操心了,你为了雅丽才不得不离开,这权当是为了你医治好雅丽的答谢吧!”安扬直接站起身,走到对面而坐的刘昭面前。
他半蹲着身体,把双臂放在刘昭的肩头,“求你,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直视着刘昭那水光涟漪的丹凤眼,他毫不掩饰心中的柔情。
刘昭坐在那里,看着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帮助颇多的儒雅男人,说不动心是假的。
“安扬,谢谢你!”千言万语,只化成了简单的三个字,她要的,他给不起;而他要的,她也不屑拥有。
“你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吗?”安扬仔细地端详着刘昭的脸庞,仿若要把她脸上的每个细节都刻在心中。
“记得小时候学过的一首古诗,这时候想起来,倒是挺应景。”刘昭看着安扬深情难舍的眼睛,微笑着继续说道:“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送走了安扬,刘昭吩咐大花开始收拾房间。虽然是直接把小院平移进洛神空间,但是生活了这么久,多少还是有些东西需要舍弃的。
惆怅地站在陪着她走过二十多年岁月的海棠树下,她回想着自己这一年来的离奇经历。
在漫漫人生中,一年真的很短暂。但刘昭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初春的深夜,她独自走在回姥姥家的路上,恍然觉得,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以至于她连孟家那对母子的模样都感觉模糊了。
要是没有姥姥给她留下的遗产,要是没有那次雪山之行,要是……
就在刘昭胡思乱想的时候,院门处又响起了敲门声。
大花一下子窜出去,抢先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马家父子。
马一民自从去过马小天上学的学校后,就下定决心,听从孩子的心意。
因为,他在学校门口看着了那个一直以来对他们一家不假辞色的何淑珍。她蜷缩在学校门口,对着每个路过的学生不停地磕着头。
“对不起,都是我的罪!对不起!……”何淑珍衣衫褴褛,状若癫狂,她一边不停地重复着道歉,一边痛苦地抽搐着。
马一民想起刘昭在他家门口说过的话:“作恶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看着短短几天就瘦骨伶仃的何淑珍,马一民终于相信了修真者的存在,他在学校门口停驻了片刻,就拉着儿子,头也不回地走回家。
马一民自从站在讲台上那天起,就兢兢业业地渡过自己每一天的教书生涯。
他自问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生活中的不如意,而耽误学生们的学业。
妻子身体不好,生活的重任全部压在他文弱的肩头。他从来没有因为生活给他的磨难而失去对于工作的热忱。
但是同样是教书育人,自己儿子的遭遇,却让这个当了半辈子老师的男人伤透了心。
当学生们喊自己“老师”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个给自己家庭带来灭顶之灾的,同样被人称为“老师”的那个女人。
“走吧,这世界太浮躁,已经没有可以让人安心读书的房间了!”马一民站在路边,看着匆匆忙忙的人群,他发出了一声感叹。
用最低廉的价格出售了自己的房产,父子二人拿着简单的行李,坐车进山,找到了刘昭的家。
直到看见刘昭,神情恍惚的马小天才从怔忪中清醒,紧紧拉着刘昭的手,再也不想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