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童音软糯好听,却惊得夏庆和郑氏吓出一身冷汗来!
皇帝至高无上,提起时都要有个指代,如‘今上’‘当今’一类的,“皇上”、“圣上”一类的是不大说的,更不会有人冒那种大忌讳,问什么圣上是谁之类的话!
便是小儿,也不能这般言语,家中长辈也鲜少会在小孩子面前提及,也是为了避免小儿无知,冒犯了帝王。
若不是方才郑氏一时激动,夏初也接不上这个话。
“这话可不能乱说。”夏庆恨不能堵了女儿的嘴,叫她把那说出来的话给咽回去!
夏初暗自飞眼,她没问‘圣上是个什么东西’就已经很克制了好吗?
再说了,这么晚了,又是自己府里去往二房院子的路上,连丫鬟们都离的远远的跟着,害怕被谁听了去么?
当然,她并不是随口一说,她问‘圣上是谁’,其实是为着引导便宜爹去想皇帝的性情和脾气,有暗问‘皇帝是什么样的人’的意思。
可眼瞧着夏庆和郑氏都是一脸惊慌,连带的夏易与夏修两个都惊若寒蝉,却半点都没觉出一丝深意来,夏初顿时便有些气闷。
看来夏庆即便疼爱她,却也没多重视过她。
倒也是她着像了,夏庆和郑氏这两个,哪一个也没机会接触倒皇帝。便是便宜爹殿试时,并没被点中问话,据说只是远远的偷瞧了一眼,连皇帝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更不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他因为她的话有所思量,也是无用。
想到这里,夏初心底又是一阵微凉。
且看当日便宜爹得了官,大伯是如何“欣喜”,还多番出言要帮忙——可见也不过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如若不然,怎么会对要去参加殿试的弟弟半点儿不谈皇帝的喜好?
兄弟之情……也不过如此罢了!
因有了她这一出莽撞,夏庆和郑氏也不再多言,深怕给不懂事的孩子听出去闹出不好来。
照着夏初的性子,能有这一次的暗示就已经是看在生养之恩的份上了。这对夫妻倒也是真老实,哪怕有自己的小心思,以前想的最多的也不过是等日后分出去了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而如今便是想法子多赚点私房——郑氏的嫁妆可不算二房的私房,那是她一个人的。
拿出来一道用是夫妻情分,不给也谈不上错,各尽本分就是了。
老实也没什么不好,小心些便不会惹出大祸,她也不求这一世能过上上辈子那样的日子,只要一家人平安喜乐,自然比什么都强。
看清了便宜爹的资质,夏初心里反倒安稳下来,这一夜睡得极为踏实。
过了小年,接下来自二十七修身沐斋,府里头又忙了一阵准备除夕祭祖。
祭祖的流程倒是比她上一世简单多了。
没当上皇后的时候,每年祭祖倒没她什么事儿,女儿是外人,依旧例进不得宗祠,不过是由各自的母亲领了来,站在外头远远的看一眼。
那可是个大家族,不过看一眼,那些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的牌位都能叫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更不要提里头的香案上还堆着祭奠用的三牲,别看是死的,也搭理的干净,可三颗头冲着外头,猛然看上一眼,胆子小点的都能吓晕过去!
她当然没吓晕过,不过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怕的。
等当了皇后,每年都要跟着皇帝去皇陵祭祖,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直面那些东西。
那个时候,她反倒不怕了。
都说无知而无畏,她倒觉得,只要自己心里头清楚透彻了,看什么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这辈子她依然进不得宗祠。
但夏家的宗祠只是很小的一个,稀稀拉拉的摆着些牌位,三牲九礼、花卉贡果,花团锦簇的堆砌在铺了红布头的香案上,一遮便什么都瞧不清了。
夏老太爷点燃三支敬香,余下线香便由家中男子敬上。
夏家不是没有旁的族人,只是他们这一支早就出了五服,带着先人牌位一道分了出来。
宗族宗族,在世家贵第眼里看的重,于平民百姓而言,也就是个意思。
夏家,数代之前,就是百姓。
因为人少,祭祖自然就快,等了不一会就结束了。
人虽不多,年夜饭倒也吃的热热闹闹,等入了夜,更有大伯夏彦使了银子买回高价的花火讨母亲欢心。
头两年夏初还看个稀奇——上辈子她可没见过这等奇物,倒是爆竹多的是——现如今也没觉得没趣,白白烧银子罢了。
就这么一刻钟,百两纹银便化为乌有了呢!
洛子谦也没多高兴,连出门凑个热闹都不曾,最后开心的也就是府里头的这些个小孩子。
就连夏挽秋也一脸惊异的看了许久。
这个时代居然有烟花!虽然只是那种单一的花火,没有现代那么多花样,可这也很了不得了!
这可是纯手工的烟花啊!
看身边人的样子,对这些似乎也不很稀罕,好似早就有了。
这个世界真的还有其他穿越者!而且还是早早就穿来的那种……可是小说里没提过这茬呀!
夏挽秋抱着脑袋仔细想,可是想破了头她也想不出来。
倒也怨不得她,这年代女孩子是不读史的,若有那偏疼女孩儿的读书人家还有可能,夏府这样中规中矩的,自然是守着规矩来的。
夏挽秋所掌握的最大的金手指就是她对小说中剧情的了解,就这还是半清不楚的。至今为止,她已经遇上了好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