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小兰上班的单位找了趟她。在她单位楼下找了一间咖啡厅。
我问她要不要点吃的,她摇了摇头,说没胃口。
看得出来,小兰心里也很不好受,不过才一段时间未见,感觉她已经瘦了许多,面容憔悴,眼窝是黑的,看起来极度缺乏睡眠,神情也有些游离。
想来,她也一定没有睡好,他们俩分开,猴子自然是很痛苦,但想来,小兰恐怕是最痛苦的。
“小兰,其实猴子……”
我刚开口,提到猴子,她的脸立刻就变了,打断了我,说道,“浩子,你今天要是来给猴子说情的,那就免开尊口。”
她的态度十分决绝,怪不得猴子说感到绝望呢,事实也确实如此,当然我也完全理解,像小兰这种女孩,全身心都在猴子身上,猴子就是她的全部,而且她已经原谅过一次猴子了,这次,大概确实是伤透了心。
“小兰,你听我说,其实猴子他现在也不比你好到哪儿去,我那天见他了,瘦了有一圈了,看得出来,你离开了,他特别难过。”我说道。
小兰听了后微微抽动了下嘴角,但还是说道,“关我什么事?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已经。”
“你说你们这又是何必呢,明明心里还放不下彼此,现在这样,不是互相折磨么。”
“他活该!”小兰恨恨的说道。
这三个字仿佛凝聚了她全身的怨气和委屈,因此当她说出来的时候,声音很大,身体几乎都在颤抖,不光周围的客人和服务员吓了一跳,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又小声说道,“我也活该。”
说完,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是那种不发出声音的哭泣,只有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哗啦哗啦往下流,却不发出任何声音,让人看着,十分揪心。( )
我一时间乱了方寸,来的时候准备好的措辞,一时也没有勇气启齿了。好像再多说什么,都是对她徒增伤害而已。
她在那里低头默默啜泣,不断擦着眼泪,气氛变得逼仄而沉默。
我犹豫了一番,感到十分犯难,那种感觉就好像为一个罪恶滔天的罪犯辩护的律师一般,自己先失了底气。
但想起猴子的嘱托,我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毕竟当初柳如月误会我的时候,猴子为了我,险些都给她下跪了,虽然这事错在他,但那份为朋友豁出去的义气,让我无法就此作罢。
“小兰,我想跟你说什么呢,我也知道,我现在无论说什么,大概也于事无补,但是作为你们俩共同的朋友,我想跟你说一个道理,那就是,有的时候,男人这种动物,他的爱和性是分开的,比如猴子吧,你看他有些事做的确实……确实有些不修边幅,但是其实他心里是一直有你的。我想,如果你这次原谅了他,他一定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如果他做了,第一个不放过他的人就是我。”我说道。
小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声,说道,“浩子,我知道你和猴子是好兄弟,但是你不觉得你这种托词挺恶心的么?”
我一愣。
“男人的性和爱可以分开,那女人的是不是也可以?我不说别的,我就打个比方,比如说你喜欢的那个女邻居,柳如月,你们俩在一起了,都打算结婚了,但是你突然发现她出轨了,跟别人上床并怀了孩子,她回头告诉你,她虽然跟别人上床,但心里一直是爱你的,你能接受么?”小兰说道。
她眼睛一眼不眨的直视着我,那是质问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罪恶的帮凶一样,心里发虚。
我本来还准备了别的说辞,但她这么一说,我顿时哑口无言,再也没有勇气说了。
“浩子,我能理解,除去你和猴子的感情,还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你希望我们能好,谢谢啦,但是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会再爱他了,我这辈子还没花这么大力气爱过一个人,连我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这么爱过,他是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我希望你替我转告他,好聚好散,让他别再试图想挽回什么,给彼此留点好印象吧,因为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他更恶心,更面目可憎。”小兰恨恨的说道。“好了,我还有事,有空再聊。”
说着她起身拿起包就要走。
“小兰。”我将她叫住。
她站住了,但我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我说道。
“谢谢,不用了。”她说道,“对了,你告诉猴子,我已经找到值得托付终生的归宿了,如果他心里真的还爱着我,那就请他不要打扰我。”
……
我去猴子住的地方找猴子,一进去吓了一大跳,屋里狼藉一片,到处堆积着生活垃圾和杂物,衣服满地都是,还有随处可见的酒瓶子易拉罐,简直无处下脚。
这跟小兰在的时候完全是迥异的两个环境,猴子毕业以后和小兰一直租住在这个五十平米的小房子里,但是小兰在的时候,无论我什么时候来,这屋里都是整洁有加,井井有条的。而且各个功能区都合理利用,显得温馨和美满,你并不会觉得这是个小平米的房子。
但现在一切不同了,小兰一走,似乎带走了这个小屋的灵魂,只留下一个肮脏的躯壳。
猴子蓬头垢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角上堆满了眼屎,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活脱脱一个从垃圾站里捡出来的人一样。
我将小兰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