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战栗，茫然四顾，周围全都是怪兽巨口般狰狞的滔天海浪，随时可能扑过来将她吞噬，找不到任何可以停靠地方。
她绝望的发现她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前行。
那天之前，她一直以为，她将来会和一起训练、一起经历生死考验的同伴们共同执行任务，为自己的帝国效力，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他们都死了，只剩下了她一个。
她茫然无助地对着空旷的工厂大喊为什么。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喊到最后，她终于是忍不住蹲在地上崩溃大哭。
她记不得自己哭了多久。
她只记得，那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有人打开了废工厂的大门，将她带离了那个梦靥之地方。
而从那之后，她开始一心一意的追求强大，再强大。
仿佛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她就不会再感到那令人崩溃的孤独，就能安心。然而永远没有人知道，直到死在她手中的人超过了千数时，她依然无法忘记八岁时那一幕。
如今，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哪，她都可以一笑置之。
她的笑容总是那样自信飞扬，恣意无双，让人觉得这天下没有什么能难道她。
然而却没有人能读懂，她自信飞扬的笑容下掩藏着的，是怎样的孤寂。
“脆弱的内心，需要强大的外壳来保护么？还真是个傻丫头。”
灵气逼人的净灵池正中的水底下，帝夜修长的手指从容不迫地从少女的眉心收回手，尊贵无双的金色眸子里划过一抹怜惜。
此时的少女浑身不着片缕，顽固新生婴儿般蜷缩着漂浮在水中。
一头新生的长发在水中如墨一般氤氲开来，让她晶莹剔透的身躯显得若隐若现。
“姐、姐……”
就在这时候，小男孩生涩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水底响了起来，简单的呼唤声中，却是带着一股浓浓的心疼。
与此同时，一团金色光芒在帝夜怀中绽放。
先前因消化不良而化作淡金色龙魂果的龙灵漂浮出来，渐渐显露出原型。
然而不等他掀开眼帘，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掌捂住了双眼。
“放开、我……”
龙灵下意识的挣扎了下，却被帝夜另外一只大手轻而易举的按住了，“回去睡觉，本尊会照顾好她。”
“可是姐、姐她、好难过的，龙灵、好心疼……”
听到龙灵这生涩而认真的话语，帝夜微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讶然的表情，看着龙灵尊贵金眸中光芒汇聚，霎时便能洞彻万物，直接将龙灵看了个透彻。
他敛下眼中的光芒，有些意外的问道：“小家伙，你是何时与她契约的？”
“不、不知道……”龙灵一脸茫然的眨眨眼。
帝夜颔首，而后手指一点龙灵眉心，后者浑身一僵，然后就软软的睡了过去。
挥手将龙灵送到净灵池底较远的地方，帝夜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面前毫无动静的少女，尊贵无双的金色眸子里一片冷清无波，不染丝毫邪念。
他优雅而平静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触及少女的眉心。
下一秒，一点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金色光芒自两人相触的肌肤间亮起，与此同时，一道悠远而古老的梵唱声围绕着两人响起，庄重而肃穆……
九的意识沉浸在血腥的黑暗中无法自拔。
她没有方向的行走着，手里拿着一把不断滴血的匕首，眼中是一片发自灵魂的茫然。
“是你杀了他们，杀了你的伙伴们……”
幽暗的世界里，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仿佛至高无上的审判。
少女前行的脚步一顿，木然的呢喃：“是我，杀了我的伙伴……”
“是的，你看看你身上的伤，有哪一处是致命的？他们不忍杀你，可最后却都被你一刀毙命，毫无回旋的余地，你真是残忍又无情……”
那声音不怒自威，却像是恶魔的循循善诱，引发着人心最深处的脆弱。
“我身上的伤，不致命吗……”
少女清浅的声音充满了茫然和不确定，她缓缓低下头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明明是一片黑暗的世界，她却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满身鲜血，狼狈凄惨的样子。
忽然，她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不！这不是我！我是最强的，我不可能受伤！”
随着这一连串的觉悟，少女的意识开始挣扎，然而就在这时，那威严的声音如蛆附骨的再次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你错了，你并不是最强的，你能杀掉他们，杀掉你的同伴们，是因为你最无情最冷血，最不会手下留情。”
“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
“哼，还在执迷不悟吗，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一问，你是否曾为杀了他们而感到不安，你是否曾经午夜梦回听到他们的质问，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无情，难道在你的心中，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血性，一丁点的在乎吗？”
“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不在乎！”
“可是你最后没死，但他们却都死了……”
少女猛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瞳孔骤然一缩，然后满目的黑暗忽然褪去，她下意识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废气的工厂里，同伴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各处，有的人甚至挂在铁梯上的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