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语那四人再如何,总归是还有一个主子庇护的。只若是日后我出了事,你便应是独挡一面才是。你跟着我,便是学的保命的本事,你我二人既是相依为命,又何须去在意主仆之别?”顾念卿道。
盼归“呸呸”两声,瞪着一双大杏眼,道:“小姐莫要胡言‘乱’语,你还得护着奴婢一辈子,奴婢不学这些劳什子的算计!”
这世上谁也不知晓自己的一辈子会有多长,许是下一刻便猝然了结了,亦并非不可能。
顾念卿张张嘴,苦笑不已。
何况她的一辈子,本就是比旁人多了许多变故。
“罢了,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在这里头静一静。”顾念卿垂下眼帘,闷闷的喝着‘花’茶。
盼归“哦”了一声,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正见着书语早便从“惊鸿小筑”回来,站在檐下,笑眯眯的望着她。
盼归抿抿‘唇’,走到书语的身侧来,低声嘟囔:“莫不是我当真是做错了?”
她在顾念卿跟前素来没规矩,自是不会在意那主仆之别,只书语几人一来,倒是显得她太过怪诞。若是旁人见着了,便应要说顾念卿竟是被一个下人欺到了头上。
盼归并不愿旁人瞧不起她的主子。
“若盼归妹妹是我这等人,自是不会错的。”书语迎风而来,墨黑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只是盼归妹妹到底是曾与小姐共患难的,又被小姐当成亲人一般待着,再去学我这等人的规矩,却是有些错了。”
“我不明白。”盼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歪着脑袋看着书语,道:“什么你啊我啊的,书语姐姐与我皆是小姐的下人,姐姐又是身怀绝技之人,我却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鬟,如何还有我比姐姐没规矩的道理?”
说到底,盼归心中的结不过是书语几人皆是各有所长,便是随便拎出一人来,都能保顾念卿无恙。
只这四人这般,在顾念卿跟前都是规规矩矩的,她又如何有脸自矜?
大抵人总是有些自卑之心的,平常时候不知,只若是与旁人一对比,便很是明显了。
盼归窘然低下头来,颇有些不知所措。
“盼归妹妹于小姐而言,不是下人。”书语轻声道:“是家人。如何有家人之间相互疏离的道理?盼归妹妹,莫要叫小姐失望了。”
书语话毕,翩然离去,只留盼归一人在檐下沉思。
顾念卿费尽心思培养的,自不会是忠心耿耿的丫鬟,而是日后她不在时,能独当一面,寻着法子生存下去的大家小姐。
盼归垂着脑袋,脚尖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儿,便又是蹦蹦跳跳的跑进暖阁中。
不消片刻,便听得里头的人叽叽喳喳开始询问——
“小姐,那刘家小姐若是一去不复返,与旁人联手了,咱们应怎么办?”
“小姐,二小姐怕是不会信你的。”
“……”
顾念卿闭紧双目,打定了主意不搭理她。
次日,书竹便跟着大厨房的人一同出府采买,期间果真遇着有人询问,罗氏与大管家可有任何关联。
书竹一身粗使丫鬟的装扮,自是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晓的秘辛,一股脑儿的与那人倒清楚了。
待到她回到院中,便见着顾念卿难得的‘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来。
又过了两日,燕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顾相的丞相夫人与大管家——有‘私’情。
这类传言顾相本不会在意,只这几日上朝,同僚们竟很是不怀好意的朝着他的下身扫,再是假惺惺的宽慰一番。
只面上的得意嘲讽,却是挡都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