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就瞧见许华浓一张明媚的脸来。
“夫君可是要心疼君姨娘,怎的说也是刚有了身子。”许华浓彼时刚站在门口,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红晕,瞧着分外迷人,说的话也柔顺的很,却听得容瑾心头一阵怒,刚转过身来,却突然瞧见那门被许华浓狠狠的一扣!
此时,在他的面前,也便是只剩下一个雕兰木门罢了。
心中火气,又是怒意又是恼羞,顺着胸腔翻滚,分明是烧着火,却让他满身寒意,一股冷顺着脊梁骨冒出来,静静地在门口站了大概两三秒,他转身离开。
纵然屋子里是他深爱的女人,但是,男人的尊严同样不允许挑衅。
满院子的丫鬟寂静无声,不敢去触碰主人家的怒气,干脆今儿也便是早些歇息了。
倒是一夜无眠,三房的人儿谁都是睡不着的,偶尔说一嘴,就谈起被送到偏院的君姨娘,以及方才被大夫人挡回去的老爷。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
许华浓靠在花厩上,顺着月光往外看,院子里空无一人,就连守夜的丫鬟都觉着倦怠,自个儿寻了个外间便昏睡过去了。
分明是阳春四月的光景,却又乍暖还寒,她缩在花厩边,去往外看,只看到一大片暗夜,看不清夜色,也觉得倦怠。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可偏生是睡不着的。
见到容瑾的时候她是欢喜的,可那时候身体却做出了和心脏不同的反应,每一个动作分明都是柔顺的,可是她暗藏着银针。
男女之情本就是这般难以捉摸,分明是想要离他近一点,可是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却偏生让对方走得更远。
然后又固执而又凄凉的期望对方能够过来,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方才做的姿态,叫自己都觉着难堪,怎的能说出那般话来?
剪不断,理还乱。
可是真的当这些事情都凌饶在心上的时候,又恨不得一字一句生生的撕了容瑾的心去,叫他也尝尝自个儿心里是多少凄苦。
他分明是跟自己说了的,与这君姨娘半点关系都没有,自从送到府里,也确实不曾去碰过她——可是,君姨娘怎的就有了身孕了呢?
除了院儿里地位的威胁,还有对于爱人的失控,失望,和畏惧一瞬间缠绕在心上。
许华浓想,女人在爱情之中处于弱势,大抵就是这个原因吧——因为自身没有足够的资本,同样不自信,所以害怕失去,又害怕掠夺。
她只有这么一个容瑾,又如何输得起呢?难不成日后便是要久处与后院,枯死终老么?
心中多了怨恨,却又多了斗志,她哄了自己好久,都不能放宽心叫自己接受君姨娘怀孕这个事实,只是心里越发难受起来。
却也越发觉得不能相让。
不过——便是一个孩子而已!
脑海里一片混沌,许华浓想了许久也想不通究竟是个什么做法,干脆便是自个儿回了床榻上好生歇着,可是又怎的睡得着?迷迷糊糊之间,只是缩在被子里。
似乎梦到了许多,又不安稳,混混沌沌的想——她嫁给容瑾之前,想的是不是都错了?
壹生壹世壹双人,哪里来的那么痛快?
手臂有些冷,又突然多了暖意,昏睡之中不安的女子被被子拢的紧紧地,最终沉沉睡去。
过了半响,容瑾才收回了帮她压着被角的手——他过来有了好一会儿了,方才就瞧见她在花厩边儿上任由冷风吹着,又哭又闹又笑的折腾,偏生也没留个丫鬟伺候,只能忍着寒风,待到她都倦了,才从窗外翻过来。
以往想要见她,便是只能翻窗,因的她那时还是个清冷性子,瞧见谁了都是一副淡漠的姿态,他老早就听过容家四女的名声,没想到却是以那般姿态撞见了一回。
更是没想到,这一撞,就撞进了心里。
容瑾越发觉着恨了,又觉着自个儿也跟着受了委屈——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说是不曾做过,那边是不曾做过,这要是换了个人来,他也懒得这么哄,可偏生她一作弄起来,平时那么一个清冷性子的人,却让人浑身火起,又奈何不得。
可又偏生放不下。
言之恩爱,唯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