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高只及他肩处,楼诺煌张开手想从后挽住她,掌心快遥到肩口便顿住,思忖后还是给抽了回来。
他勾起自嘲,“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楼诺煌话语中那股惆怅不容忽视,初晴随即引来一道杂色,见他俊脸无样,才转回脸。
他将一肚子话咽在嗓口,一路送她回屋,还是老样子站到门口就停,初晴也不挽留。
“你先去忙吧,我进去了。”
“真小气,也不请本王进去坐坐。”
初晴愣住,见他扬笑将大掌揉上她帽顶,“随便说说而已,干嘛当真。”
她顺势取下他的手松开,楼诺煌挽起的笑逐渐拉直,故意捧出一口气掩去不少尴尬。
“本王看着你进去。”
她也不多说,转身头也不回进屋,直到守着她把门合上,楼诺煌才大步离去。
楼诺煌步入寝殿时,帝锋凌正稳坐椅上看兵书,听到脚步声他也不抬头,目光随着翻过的书页落在字上。
“怎么这会才来?”
“在王府多呆了会。”
他随意坐下,奴才奉来一盏茶,楼诺煌只睇一眼便不再动它。
帝锋凌掩上书,将幽暗的目光掬来。
楼诺煌稳当接住他的黑曜,“皇上这么急着唤本王来所为何事?”
帝锋凌从画筒处抽来一张图,“良国的军事布局朕也大致看过。”
那图是楼诺煌亲自画的,在良国这五年他也算劳心劳费。
“皇上有何想法?”
说话间,他指尖轻叩桌面,狭长的凤眼微眯处有流华绽放。
帝锋凌推开地图,两指沿路滑向良国晋州城,潭底异常幽深。
“一年多前,寒王迎亲可谓轰动天下。”
他若有所思,随之将目光平落在楼诺煌身上。楼诺煌稍愣,帝锋凌托嘴的轻咳才换来他回神。
他点点头,“此事的确闹得满城风雨。”
帝锋凌朱唇深勾,椎骨抵住椅背,“寒王在良国一向最为受宠,势力也不小,似乎扳倒不太容易。”
楼诺煌引入一抹讥讽,“他现在怕是魂不附体,一具躯壳罢了。”
“哦?”这话倒惹来他兴趣,“此话怎讲?”
良国之事,楼诺煌自然比他更为清楚,即便千冷寒认祖归宗,被封为冷王,外人也只知其一未明其二。寒王突然间多出个孪生弟弟,这也是外界匪夷所思之事。
但无人知晓,当初那桀骜不驯的寒王,是个假货!
桌上凉掉的茶被奴才换来新的,楼诺煌轻允些润润肠喉,帝锋凌耐着性子等他品茶,眼锋深沉且有肌骨之寒。
待他合上盖沿,“为了赢得权势,他抛妻弃子,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
细看楼诺煌半眯的凤眼,里头锋利无比。
闻言,帝锋凌一袭冷笑,“朕还以为堂堂寒王有多了不起,原也躲不过儿女情长。”
楼诺煌挥尽眼锋戾气,视线重回帝锋凌脸上。
帝炜临死前曾叮咛,势必要扳倒良国,也好了去他此生遗愿。
两兄弟明里达成共识,暗里却各自争斗,当年帝炜驾崩,楼诺煌重现帝炜当年矫勇,虽落败,下场却不比帝炜惨。
他依旧是晋安王,地位谁都撼动不了!
回想当初,楼诺煌潭底愈发深邃,那股探不尽的瞳孔一片漆黑。
南蜀晋安王,武功天下无双,如今,也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这,败谁所赐呢?
帝锋凌卷紧图纸,挺直脊背,朝楼诺煌寡淡的俊脸睟来凛冽。
“过几月,朕决定与婉君亲自去趟良国,为慕容天庆贺六十大寿。”
楼诺煌身子微僵,斜阳从半敞的窗口探入,耀在地上的暗影难见动弹。
帝锋凌的心思,他又何尝不懂呢?
他斜眼睇去笑意,“皇上可都想好了?”
帝锋凌沉下眼,唇角梨涡荡过深意,楼诺煌揽尽他俊脸的神色,心狠手辣的,怕也不止他楼诺煌一个!
果真是无毒不丈夫,连自己亲妹妹也不放过。
初晴回回去昭阳殿送药,总能睇见帝婉君在抚琴。
“离落,你觉着我琴技有进步不?”
她起身拉住她手腕嫣然一笑,满排皓齿露出刺眼的白。
初晴目光落在琴弦上,纤手只那一划,一股行云流水之声不住灌入帝婉君耳里,染得她眼角发亮。
“离落,你好厉害!”
初晴敛紧眸底晦暗,“待会在弹吧,先让我为长公主检查检查。”
帝婉君却不愿松手,“离落,你教教我好不好?”
见初晴呆愣不言,她复又道,“我真的很想学好琴,像母后当年一样可以弹给心爱的男子听,离落算我求求你行不行?我真的很想学,拜托拜托了。”
今日听着初晴简短的琴技,她便感觉李灵月从外头请来的老师不行。
帝婉君似认定她这个师父,吵闹着不松手,初晴原也一时兴起才随意弹的,没想到惹来帝婉君浓厚的兴趣。
她能从简短的音律中听出一个人的琴技如何,可想而知在这方面的天赋!
眼见她兴致勃勃,初晴也不愿拂了她的兴,“要想学琴得先把病看好。”
“离落真愿意教我?”帝婉君盯着她的眼睑盈亮。
初晴沉下眼,半搭的睫毛恰巧盖住剪瞳神色,见她点头,帝婉君转瞬笑起来。
“我就知道离落最好了。”
替帝婉君号过脉,初晴遵守承诺坐在琴旁,她所会的曲子全是自创,除她之外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