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有初晴弯腰,千冷寒并不作礼数,观花婆婆知道他不太愿意,也就没多计较,反正往后有的是机会与这丫头培养感情。
见两人折过身,喜婆递来笑脸又道“二拜高堂!”
或许千冷寒做梦也料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还能与她结为夫妻。
眼下最为开心的自然要属观花婆婆,在她心里早就认定千冷寒与若芸是一对,初晴不过是夺人之夫的女人。
初晴弯下腰,红盖头下那张容颜倾城绝色,唇瓣在没有谁看得见的地方荡起。
千冷寒面不改色,俊脸依旧寒彻肌骨。
“夫妻对拜!”
喜婆扬起的话声声悦耳,初晴与他相对而站,千冷寒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不见丝毫笑靥,她隔着那层盖头注视他,挽起的唇角渐步放平。她以为他会同她一样开心,可是她看到的却是一个心不在焉,闷闷不乐的丈夫。
她也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多想,初晴俯身,耳旁随即传出一阵掌声与喝彩,声音响亮的连躲在门外潸然泪下的若芸也觉得刺耳,他的婚礼她都不能参加,连这对他最后祝福的机会老天爷都不要吝啬给她,为什么?
喜婆笑的喜庆,一甩手头的绣娟高喊“送入洞房!”
霎时,门外不远处响起一阵鞭炮,躲在暗处的若芸抹把眼泪走了。
绿束轻风私下偷偷挤眼色,双双皆是不怀好意的笑,他们可是很期待主子揭开盖头的瞬间。
新娘子被引入千冷寒房内,他身子不适,观花婆婆也没留他陪酒,只吩咐轻风将他一并送回房,剩余的婚宴她来主持,明月峡之人也知道千冷寒身负重伤,再加之婆婆发话,他们才没能强行拉住新郎官喝上几口。
初晴先她一步进屋,被绿束请到床上坐下,被子下撒有花生莲子,桌案上满是酒菜水果。
“少夫人先坐会,主子马上就能到。”
绿束把挑盖头的喜称放好,随后退出身去,房门刚带上就被轻风推开,她还来不及歇气,千冷寒就被扶进门。
经过这么久调养,他才能勉强站起,可见锥邢绝非寻常。
门外有弟子躲在窗口围观,轻风将千冷寒扶坐到她跟前,递来喜称,却见他挥挥手。
“你先下去。”
轻风只得放下喜称,睇一眼初晴才敢退下,带上门时,他一并赶走那些瞅热闹的弟子,原本喧哗的地儿转瞬安静,阳光从半掩的窗户进来,还能隐约听见大堂外头嘈杂喧闹的场景。
经过这么一折腾,时辰也到午时,明月峡与天下会弟子众多,摆有百来桌筵席,形势相当可观,老远还能感受那种氛围。
只是这新房显得有些乏味,总觉着少些什么。
千冷寒一瞬不瞬盯住她,并没有掀开盖头的打算。
初晴也不出声,大概是他今日拜堂时的神色让她无言以对吧。
明明夜夜睡在一起,她却觉着他们已有许久不见,之间变得陌生不少。
难不成是她把日子给混错了?
她听见他叹口气,玉手刚拈起喜称没多久又放回去,如今他们算作名副其实的夫妻,可他一点兴奋劲儿也提不起来。
这件嫁衣配得不是那个人,叫他如何去掀开这层纱?
两人一时竟有些僵持不下,初晴一直等待他动作,外头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屋内却如混入冰窖,冷得天寒地冻。
良久,他才出声“你饿了么?”
初晴摇摇头,如今她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别人成亲欢天喜地,她成亲却这派景象,且她着实想不通,他们之间似乎并没出现过什么隔阂与矛盾,他究竟怎么了?
只这一句,他们之后便再无沟通,千冷寒与初晴相对而坐,这一晃,便过去一个下午,观花婆婆请出的戏班子已经开始演唱,屋内还是死寂一片。
初晴皱眉,眼看夕阳快落山,他还是如同一副冰雕。
绿束轻风刚从席上下来,也挤进人群在戏班子下头找位置看戏。
放坐下,绿束就往他身侧靠去,声音压低“你说主子现在什么情况了?”
戏班子开唱,很快就绿束声音淹没,轻风稍稍扬声“还能什么情况,说不定见着晴姑娘,主子的病都好了。”
绿束看一眼最前排的观花婆婆,今日一直不见若芸身影。
她再度靠靠他“若芸姐姐怕是躲在哪里哭呢。”
轻风沉下晦眼,“那能怎么办?若芸与主子,总有一个要难过。”
绿束叹口气,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撒那个谎,也好过让主子受这么多罪强。现在想想,晴姑娘也没什么不好,至少那次她从树上摔下来,她是真的救过她,虽然当时态度并不好。
她一脸无奈,耳旁是轻风的声音“认真看戏吧。”
看戏?看谁的戏?依她看呐,观花婆婆才是坐观全戏的那个人。
绿束凤眼直睇住远处老妇,她右手在扶手处轻点,随着这出戏摇头晃脑,样子好不惬意。
也不知,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明明与晴姑娘无冤无仇的。
天气渐渐暗下来,一场戏下来,大家伙也都散去,新房内还是那片死寂,两人一天未进食,似乎都不觉得饿。
千冷寒似是有意等到现在,眼看外头天色不早,他这才强撑起身,初晴到现在还顶着红盖头,身为新郎,他岂有不掀开之理?
他只是不想揭开盖头后,看到一个与自己想象中不符合之人,那种失望比锥邢更痛苦,即便知道事与愿违,他也不想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