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伯带着随从到了荥阳城门的汉营,陈平亲自在营前迎接:“左尹大人,多日不见,您是愈发精神了。”
项伯抱拳回道:“陈都尉哪里话,要说这精神,还得说老弟你啊,听说自打来了汉营,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啊?哈哈哈!”
陈平摇头 笑道:“哪里哪里,项王麾下人才济济,在下在楚国作为平平,不过跟着汉王混口饭吃,倒叫大人见笑了。”
项伯捋着长须道:“诶,陈老弟也不必自惭形秽,虽名中有一‘平’字,却绝非等闲之辈。”
“唉,在汉王手下能有个一官半职也便罢了,此生怕是拍马也赶不上左尹大人项背了,”陈平叹了叹,笑着道:“大人您请。”
二人相让着向会客地走去。
汉营,因在荥阳城以内,所以汉军的文臣主将们,都有卧房居住。比起荥阳城外的楚营将士们只能夜宿临时帐篷,生活条件要好得多。
一进汉军大营,入眼便是分列两排的汉军,个个精神抖擞,军纪严明,完全不像是刚入伍的新兵。
陈平将项伯请入客房中的上座,笑道:“项伯兄,在下军中还有要事,暂且离开片刻,我已命人准备了丰盛的酒席,您先用膳,晚些时候,我再带您去见汉王。”
项伯客气回礼道:“陈大人有事且先去忙。”
陈平走后没一会儿,一列侍从鱼贯而入,每人手中皆端着高档的菜品,依次摆放在案几上。
“这是我们汉国招待上国使者的至尊太牢宴,请大人您慢慢享用。”侍从道。
项伯看得出,这是按照顶级国宴的级别,摆的“至尊宴”。
待侍从退下,五位青春貌美的舞姬,携着妩媚而来,和着优美的乐声翩翩起舞,最中间的那美人,更是频频对项伯暗送秋波。
项伯受到如此上宾的礼遇,心中正自感激着:汉王对他这个楚国的上宾,如此厚待,并没把他这个未来亲家当外人。
楚国美人以“纤腰不盈一握”之美,而名动天下,这几个汉国舞姬都是楚人,柳腰俏臀,明眸电睐,顾盼流转间,皆是万种风情……
项伯看得是春心荡漾。
中间那最美的舞姬,一曲舞毕,竟直扑入项伯的怀中,坐在他的大腿上,娇笑一声:“大人,您这样盯着奴家看,奴家都不好意思了。”
“哦?”项伯哈哈笑道,看着怀中美人盈盈媚眼,兜起她的下巴:“让本大人看看,是哪里不好意思了?”
“嗯嗯……”美人欲拒还迎:“大人您真讨厌。”
“哈哈哈!”项伯拿起酒樽,喂着坐在腿上的美人喝了一大口酒,那美人羞得面颊油生两团红晕,极是妩媚。
二人你侬我侬,卿卿我我地述说着情意绵绵。项伯心想着,晚上见了刘邦,就向他讨要这可人疼的美人,以他们未来“亲家”的关系,刘邦绝不会不给。
美人半眯着秋波举起酒盏,项伯正仰头长大了嘴巴,接着美人喂来的酒。
就在此时,一个内务总管打扮的人,不合时宜地入帐。那总管瞧见此景,甚为抱歉,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而后,他倾身上前,问道:“使者大人,汉王昨夜偶感风寒,这会儿身子有些不适,不便见客,特命小人来伺候大人。敢问使者大人,不知范军师,可有吩咐示下?是否一切‘如约’行事?”
“什么?范增?”项伯脸色陡然一阴,大为不悦地道:“我乃西楚霸王派来的使者楚国左尹项伯,那范增不过是个军师,又不是项王,有什么权利派使者?”
“不是范军师派来的?”总管皱着眉低声自语着,像是在兀自反省说漏了嘴。
项伯见他面色不对,便起身走向他,问到:“汉王跟范增有什么约定?”
“哦,没,没……”总管连忙摆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吞吞吐吐道:“大人莫怪,是小人记错了,小人告退。”
总管面色匆匆,出了大帐。
一息后,便听到房外响起了怒骂声。
声音不大,但是项伯走进几步,却可以清晰分辨,正是方才那总管的声音。
“混账!谁让你们上‘至尊宴’的?你们也不仔细问清楚了!此人是项王派来的,又不是范军师派来的。白白浪费了我一桌豪宴,都去给我撤下来!把至尊宴换成普通宾客的饭菜!还有,把美姬都给我统统叫回来!”
他话音方落,侍从们便纷纷入帐,将满满一桌的酒席一撤而空。
方才那几位美姬更是很没好气地白了项伯一眼,拂袖而去。尤其是那坐怀的美姬,只片刻,便骤然变脸,绝然的背影竟是连头也不回。
侍从们转而又端进来两盘普通的菜,竟是连酒都不再上。
“哼!”
项伯被这突如其来的天上地狱两重天的“待遇”激得大怒,气急败坏得直出了汉军大营。
荥阳,楚军大营。
虞姬为项羽送来了亲手做的鸡子糕,只见项羽正立定在幕府中,凝神看着后帐壁上的地图。
那个威武的背影,可以肩负得起天下!可不知为什么,虞姬这两次看到他的背影,总觉得有几分寂落。
“大王,膳房说您午膳没怎么吃东西,虞儿做了鸡子糕和几样小菜,大王趁热吃吧。”虞姬温柔的声音,唤回了项羽的正身。
看着虞姬在案几前忙碌的样子,项羽温声道:“谢谢你。”
虞姬将菜碟整齐地摆放好,又将筷箸呈给项羽,柔声一笑:“大王跟虞儿还要客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