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莫紫嫣猛地怔在那儿,手中的绢帛撒手的瞬间掉落在地上。
片刻之后,女人突然不顾一切地冲出了营帐,小雅拿着伞也跟着追了出去……
她一口气跑到了辕门,却被辕门的执戟侍卫拦阻下来:“夫人,请回。”
莫紫嫣怒视侍卫,冷冷地道:“让开!”
小雅见状,忙上前解释道:“我们夫人的好姐妹是项王的夫人,今日就要回楚国了,夫人心里难过,只就通融一下吧。”
“这……”执戟侍卫很是为难,汉王曾暗中吩咐“不准夫人离营半步”,他万万不敢私自放她出汉营。这时,正好见到陈平从远处走过来,陈平抬手示意他们放行,侍卫这才收回了手中的长戟。
莫紫嫣疯狂冲出了营帐。
陈平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派一路人,悄声跟上夫人。”
楚、汉两军之间,隔着八百米宽的广武山涧,莫紫嫣不可能飞过山涧。她若想去东山,需绕道广武山的最北或最南面,才能从南或北的尽头,再到对面。山路嶙峋颠簸,天气好的时候就算骑上马,也要半日多的时间,这种天气想要翻山越岭,困难重重。
而如今楚军已经出发,所以,陈平并不担心她能跟项羽会和。
山上长风肆虐,大雨漂泊而下,滂沱如瀑。
楚军整齐的脚步声,击碎了广武东山的沉静,甚至连西山的锣鼓声,都被淹没在这样训练有素的踏履之势下。
莫紫嫣站在广武涧西,看着东面的楚军整齐的列队南行,她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着……
她在山的对面,紧紧追赶着楚军的步伐。
万军丛中,她苦苦寻觅着那个人的身影。
倏然间,她在一片银装中,找到了那匹黑如墨缎的乌骓马,而乌骓背上那身高大而威猛的乌金甲,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
“项王……”她不禁大呼一声。
然而,他与她离得太远了,雨势那样的大,她的声音根本无法穿透雨幕,传递到他的耳边。
她疯狂地奔跑着,追喊着,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小雅也在后面紧紧地追着,边追边帮她大声的呼喊。
就在这时,女人的脚下一滑,就被长长的衣裙绊倒,顿时摔落在地,一连翻滚出了几丈远。
“夫人!”
小雅惊呼一声,箭步追上去,看着夫人如玉般的手臂竟是有不住的鲜血向外流,小雅慌地扔掉伞,用自己的绢帕缠住紫嫣的伤口,哭着求道:“夫人,我们是追不上的……”
她推开小雅,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就要继续追,可那双腿就像是不听使唤,她又一次地被绊了倒。
任眼泪涔涔坠落,她终是只能无力的,一遍遍地哭喊着:“项王……项王……”
也许是烙印在心口上的爱人,彼此间自有着心灵的默契。项羽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他猛然回过头来望向对面,隔着一排排炫银铠甲的楚军,他终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悲凉绝望地摇着头,以为那不过是因为自己思念太深,才产生的幻觉。
对山的女人,伸出滴血的玉臂,用尽全力想要去抓住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无助,越来越孱弱,终是声嘶力竭,却再也不能触到他的一丝一毫。
她亲眼目睹他回眸的那一霎那,是那样的近在咫尺,却又好似远在天涯的无助,让她的心绝望到窒息……
经过拔箭后一段时间的调养,刘邦身体渐渐转好,陈平和张良的计谋,让楚军相信议和的诚意。这样一来,他一方面可以缓解与楚军对峙三年以来一直所处在的劣势,一方面可以向韩信、彭越等人调兵,以期待在楚军不备之时,形成大包抄的合围。
刘邦心情大好,他来到莫紫嫣帐中,想看看他的女人和儿子。
却只见床榻上的小太子刘盈睡得正沉,刘邦欣慰地笑了笑,迈着轻步走了过去,却不小心踢到了案几的一角,就觉得脚下一痛,他坐在案几旁,正想要搬起自己的腿,却赫然发现了地上的一张白帛。
他又起身走过去,将那绢帛拾了起来。
那上面的字,便一个一个无情地刺入他的双目。
他的手开始颤抖,心口就像是有人拿了一把最锋利的刀,在他的心尖上,一刀一刀狠狠地削着。
这绢帛上,记录着他最爱的女人,对另一个男人痴痴的爱。而这样的爱,却是他一生求而不得的!
那字字句句所流露出的刻骨铭心的“爱”,带给他的却是另一种锥心刺骨的“痛”……
小雅扶着莫紫嫣回到汉营,便去拿绢布为紫嫣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又服侍她换了件新的衣服,她全部的心思都在夫人的身上,怕她伤势太重,然而更担心的却是夫人此刻的心绪……
小雅这一番忙碌,却没有发现,床榻的一角早已坐着这汉营的主人。
转身的刹那,小雅突然对上了刘邦森寒的目光,心神蓦然一惊。
床榻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如霜,他的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木然伫立的莫紫嫣。冰冷的目光,带着巨大的怨毒与恨意,似是要将面前的女人抽筋剥骨。
小雅忙躬身请安道:“大王。”
刘邦的眼眸依旧锁视全身浸湿的女人,他的眼神凄厉无比。而莫紫嫣,在小雅这一番动作下,竟是面无一丝表情。
小雅见夫人毫无反应,忙向刘邦解释道:“大王,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夫人,害夫人跌了一跤。奴婢这就去请军医,来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