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自从燕辰离开之后,这宫中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莫紫嫣曾怀疑过的灌婴、夏侯婴、陈平、周勃,似乎每一个有动机的人,都没有任何问题。
按理说,她当时要廷尉府审查戚懿定罪,凶手之所以急于灭口,必是因为戚懿掌握了对方的把柄。那么这个把柄,就可能是对方的不轨企图,更极有可能,是会为他招来灾祸的罪证。
而这个罪证,对于拥有权势的人来说,往小了说可能是贪赃枉法,往大了说,甚至可能是觊觎江山皇位。对一个女人,能用出那么残忍的杀害手段,显然对方隐藏了极大的动机。
然而,现在满朝平静,没有一丝异样。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等等,再等等……
如果此人真有阴谋野心,他就必然会露出狐狸尾巴。
雪花纷纷扬扬,静霭地飘落,落地浅浅的一层,整个大汉皇宫染上一片素白之色,银装之下,所有的景物渐渐辨不清原来的颜色。
这些年,经历过乱世沉浮、江山多变;一次次淌过阴谋诡计,甚至一次次布局谋算当年背叛项羽的仇人。她的布谋越来越深,可是隐藏在暗处的对方,却显然并不会比她弱;她的手段越来越成熟,可对方若是她身边之人,又岂会不懂巧妙地避开?她会表面沉默,假装按兵不动,对方一样可以遇势而变。
所以,最令人可怕的,便是这样表面的风平浪静,实则却是暗潮汹涌;而更可怕的,是敌在暗,而我在明。
女人沉沉地举目,望向东北方遥远而苍茫的天际:夫君,若此人隐藏的如此之深,若连我也寻不到蛛丝马迹,只怕,这看似平静的大汉江山,未来真的会风起云涌。而到时候,一切都只能靠你了。
然而,此时此刻,在千里之外的北方,代国政权一片腐朽。上至丞相、太尉,下至文武百官,皆有不同程度的贪污**、结党营私,甚至是卖官鬻(yu)爵。
在薄太后的后宫寝殿之中,一身月白色长衫的男子,在为薄太后和刘恒,就代国现状,做出分析:若想夺回政/权,先要夺回兵权。
但是,这代国之地,本是刘邦兄长刘仲的封国,因当年匈奴入侵大汉,刘仲弃城而逃,被贬为郃阳侯后,代国一直由大将军周绾虎掌管兵权。
薄姬和刘盈来到封地后,虽然是名义上的君主,可是臣子势力过大,母子二人也只能是被架空实权的太后与代国大王。周绾虎率一众朝中重臣,一再以“王上未到及冠之龄”为由,拒绝交出兵权。
此刻,薄太后母子听完燕辰的一番话,皆不约而同的点头,认为他分析的极有道理,可是又该如何夺回兵权呢?
“师傅是想要,暗中做掉周绾虎吗?”少年君王问出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在他这个年龄,已经比同龄的很多人要才华出众,可他毕竟还只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当然还想不到那么深远。
燕辰淡淡地摇头一笑:“就算是秦始皇死了,也还有秦二世,以及操控秦二世,能指鹿为马的赵高……”
薄太后看着燕辰,思忖着他话中的意思,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燕辰在殿中慢慢地踱着步子,手中折扇轻摇,缓缓地道:“在下的意思是,周绾虎掌管代国兵权多年,即使他死了,他的势力亦不会消除,军中依然会拥戴在其之下位分最高的将军,王上依然无法收回兵权。”
不错,若是想除掉一个人,对于燕辰来说,世间无人能逃过他锋利的刀锋。可是,这个人背后的势力,却不会那么容易被除掉。而刘恒母子,所需要的,却正是掌控周绾虎手下的兵权和军/队,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刘恒效忠,为代国效忠。
少年闻言,不禁皱起眉头,问道:“那依师傅高见,该如何是好?他们总不会心甘情愿的把兵权交还本王,咱们又不能暗杀,师傅认为,如何才能夺回兵权?”
“第一,让周绾虎丧失军心;第二,让王上得到军心;第三,王上要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这一点,在下愿意效劳,只要给在下五千人,便可。”燕辰旋即合上折扇,正色拱手道:“不出两年,在下一定能打造出王上专属的铁狮军团。”
“五千人?”薄太后面色陡然凝重起来,轻叹一声道:“如今,便是连五十个肯为我们母子效力的人都没有,又何来五千人?”
“这倒无妨,”燕辰沉着地道:“只要太后和王上同意,在下可以暗中招募新兵。”
“师傅,暗中招募,也可以招来那么多的人吗?”刘恒道。
国家招募新兵,通常都要发出王榜告示,公告天下。在刘恒看来,暗中招募显然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来参军入伍的。
“王上可相信在下?”燕辰面色平静,他看上去非常自信,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听你这么说,”薄太后定定地看着燕辰:“哀家觉得,你是否已经有把握了?”
燕辰淡淡地一笑:“坦白讲,在下并无十足的把握,但若在下放手去做,只想向太后和王上要一样东西。”
薄太后弯眉一挑:“是什么?”
燕辰缓缓走向母子二人所坐的桌案前,他郑重而缓缓地道:
“信——任!”
这王宫的大殿之中,只有燕辰与薄太后母子三个人,原本的谈话声音本就不大,可却因着燕辰的这句话,整个大殿突然就静默了下来。
薄太后缓缓地从上座走下来,她立定在男人的面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