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李固的档案移交给市局刑警支队,李固的“辖区”就大了,以后也不需要为这事头疼了,史原波欣然笑道:“行,我这就申请移交。请韩支队放心,关于他的线人身份,我会严格保密。”
“你向你们局领导汇报,我给刑警支队打电话。”
“这么好的线人,苏大肯定会要,接手过去他们晚上就能开张。”
韩博没想过把李固移交给苏海冰,而是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程文明振作起来的机会。
程疯子天天躺在病床上,总是胡思乱想可不行。
把李固移交给他,让他没事打打电话,遥控指挥,躺在病床上办办案,让他觉得自己是有用的,不是一个废人,能让整个精神状态好起来。
“史队,到底移交给谁你别管,准备好档案就行。他现在手机号多少,我要跟他谈谈。”
“换了一个号,我给您发过去。”
接到短信,给李固拨过去,连续拨打两次才拨通,估计晚上净忙着听墙根儿,白天呆在租住屋里睡大觉。
“哪位,有什么事?”
第一次电话联系,不知道是谁很正常,韩博笑道:“李固,我韩博,在忙什么?”
“韩特派,韩支队,爱呀,原来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接到大靠山电话,李固很兴奋,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我刚打听到的,你在什么位置,我想见见你,跟你说点事。”
“搬回来了,还住在原来地方。”
“我把车开去不合适,在银行对面巷口等你,大概五分钟到,上车时注意周围,别让熟人看见。”
“好,我马上到,不会让人看见的。”
跟所里民警打了个招呼,开上警车接到贼猴子,一直把他带到武警支队医院。
车一进部队大院,李固就不无激动问:“韩特派,这是部队,我们来这儿干什么,是不是又有大案子?”
“哪有那么多大案,带你见一个老乡,程文明,你应该听说过?”
李固果然听说过,脱口而出道:“良庄的刑警队长!”
“调市局来了,现在是刑警支队重案大队副大队长。前段时间因公负伤,在这儿修养。”
“你把他调来的?”
“算是吧,他伤得比较严重,进去别乱说话,别乱打听。”
有了钱的李固极具人情味,急忙道:“韩特派,你等等,家乡人,他又受了伤,我不能两手空空。停车,我去买点东西,多多少少表示个心意。”
去年底没脸回老家过年,现在却这么豪爽大方,韩博真有那么点刮目相看,微笑着摇摇头:“没必要,他这儿什么不缺,你人来就行了。”
“这么不好。”
“真没必要,听我的,已经到了。”
这里悬挂武警牌照的车多,公安警车比较少,要么不来,来就是探望程文明的。林新霞已养成了习惯,一看见警车就出来迎接,只是没想到又是韩博。
相互介绍了一下,林新霞虽然现在是良庄镇人,但不是老良庄人,没见过李固,没听说过红旗村贼猴子的鼎鼎大名,看见老乡格外高兴,正好是饭点,忙不迭去食堂打饭,要留二人一起吃饭。
去打饭也好,可以关上门说正事。
门一关,李固立马老实了,“韩打击”心狠手辣,床上这位也不是善主儿,外号“程疯子”,“韩打击”走后良庄属他最狠,只是没过过招。
“站着干什么,坐啊!”重点管控对象,程文明一眼就认出了他。
“程队好,你调到南港,你受伤住院,我今天才听韩特派说,不然我早来了。住这习不习惯,总吃食堂不好,我那儿可以做饭,明天我给你炖排骨汤……”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开始一套一套的,搞得像多少年的朋友,韩博干脆笑而不语。
韩博不说,程文明只能自己问:“李固,你怎么跑市区来了?”
“我来得比你早,比韩特派都早。程队,我现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光重新做人,也是公安局的人,每个月领工资的,去刑警队领,不信你问韩特派,我们真是自己人。”
“韩支队,怎么回事?”
他的线人身份一直保密,程文明不知道很正常。
韩博微笑着确认道:“李固没瞎说,他现在是我们的线人,刚协助长江分局破获一起毒案,捣毁一个制毒贩毒的犯罪团伙,每个月有生活补贴,表现非常好。”
从公安局领工资,虽然一个月才两百,主要靠“提成”,但对李固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漏着大嘴嘿嘿笑。
当年把良庄前任公安特派员李顺成搞得很头疼的贼猴子,居然摇身一变为线人,还是有档案有补贴的线人,不是那种“破案留根”发展的普通耳目,程文明倍感意外,一脸不可思议。
“程大,人是会变的。”
韩博拍拍大腿,意味深长说:“十七八岁时打架,兄弟多,那是面子,敢惹事那叫魄力,三十了再打架别人会笑话;以前天天喝大酒,打台球,去歌厅,那叫会玩。现在低调做人,老老实实赚钱,这叫靠谱。
不光李固,我们也一样。不管以前什么样,现在就该做跟年龄匹配的事,这叫责任!十年前发个脾气,牛都拉不回来。十年后生个气,转眼就觉得没必要。十年前,连多愁善感都要渲染得惊天动地。十年后,越痛越不动声色。越苦,越保持沉默。
十年前,我们是揣着糊涂装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