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问吧,我配合。”黄家慧擦了一把眼泪,妆容全毁了。
站在一边的常彩燕取出一包纸巾,很默契地递了过去。
韩博翻开了一下安保分局刑警大队长黄建峰刚才做的询问笔录,抬头问:“黄小姐,你跟吴澄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很早就认识了,我是东山人,我是吴老师的学生,毕业之后才来深正的。”
“吴澄在东山有家庭有事业,都已经当上院领导了,怎么想起辞职来深正的?”
“毕业之后跟吴老师一直没联系,直到去年夏天去东海参加一个活动,在活动遇到了吴老师,他很高兴,推掉应酬请我吃饭,聊了很多,问我的近况,问我们那一届学生的近况。”
黄家慧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聊到一些哗众取宠的所谓大师,放个屁都有人抢着闻,胡乱画几笔就值几百万,而真正献身艺术的画家的作品却无人问津,吴老师很不甘。
我去东海参加那个活动本来就是要结识画家跟他们谈合作的,跟出版社编辑约稿差不多。老师怀才不遇,我想帮他,就建议他来深正发展,毕竟深正的拍卖行比较多,艺术品市场也比老家红火……”
用她的话吴澄是一位怀才不遇的画家,志不在仕途,也有那么点不甘现状,从东海回老家之后权衡了两个月,决定辞职来深正搞一个画室,让曾经的学生当他的经纪人,帮他卖画。
死者就妻子在二楼,到底是不是这个情况很容易查证。
韩博微微点点头,不动声色问:“你在深正工作好几年,一直在炎煌文化艺术投资公司干,有关系有人脉,有你这位弟子帮助,吴先生的画应该卖得不错吧?”
“不好。”
黄家慧摇摇头,沮丧地说:“吴老师油画水平很高,好几幅作品获过奖,看似杂乱,实却协调,对冷暖的比例掌握恰到好处,笔触摆放眼准、手狠、下笔无悔,那是需要功力的。近处看,一堆颜料。放远看,山村风景。厚重奔放,fēng_liú不拘。
可那么好的画就是叫好不叫座。来深正大半年,卖出三十多幅,但都是工薪阶层买去挂在客厅当装饰的。搞艺术品收藏投资的老板只认作者名气,不看作品水平,而且对国画更感兴趣。”
“一幅高价卖出的都没有?”韩博紧盯着她双眼。
黄家慧沉默了,沉默良久,突然抬起头:“有一幅,警察先生,事关吴老师的声誉,我可以说,但您能不能帮我保密?”
“黄小姐,油画圈就这么大,有些事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
“拍卖的事您知道了?”黄家慧忐忑不安地问。
韩博低头看了一眼刚收到的短信,淡淡地说:“要不要我给你点提示,比如香港尚德拍卖行?”
公安果然知道!
黄家慧暗叹口气,用蚊子般地声音哽咽地说:“在炎煌干好几年,我看到甚至参与过炒作,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以为像吴老师这样的画家只要精心包装,只要稍加炒作就能红,于是委托香港尚德拍卖行拍卖一幅作品,请几位朋友参与竞拍……”
自己送拍,自己又高价拍回来了。
吴澄对她这个学生很信任,给尚德拍卖行的三十万佣金是吴澄出的,全部积蓄拿出来都没够,还跟老家的亲朋好友借了点,结果炒作出一幅三百万的画,其它画依然无人问津,包括高价拍回来的那幅都卖不出高价。
如假包换的搬石头砸自己脚,难怪吴澄的妻子如此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