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若是由李侍郎出面兴师问罪,只会越闹越大,偏沈、李两家要顾及李雁璇的名声,又要顾及二皇子的面子。
李颗恨道:“只叹二殿下卷入此事,竟然要吾等就此放过杜凝!”
沈栗无奈道:“有什么办法呢,沾了一个‘皇’字,就算惹得起他,也惹不起他爹不是?”
李颗长叹:“无妄之灾,如是奈何?”
沈栗却想的清楚:“二皇子颇有城府,像杜凝这样道德败坏的,不会得他死力维护,方才多半是为了脸面罢了。事情只要不在面前,他是不会多管的。”
李雁璇眼都哭红了,一边担心声名有损,一边担心沈栗介意嫌弃她,一厢又埋怨兄长和沈栗轻易罢手。
可她心里又知在皇子面前确实无法争执。除了一哭,又能如何!胡嬷嬷心疼地跟在一旁劝慰。
沈丹舒不屑地撇了眼,忽作天真道:“七哥,那个杜凝说什么与二表姐有‘肌肤之亲’,你将来还要娶二表姐吗?”
沈鸾虽然木讷怯弱,听了也忍不住皱眉道:“六姐儿胡说什么!你还小,不懂事。”
沈丹舒向来不把沈鸾放在眼里,争辩道:“我怎么不懂了,女则也都读过的……”
沈栗沉声道:“你既读过女训,想必什么叫妇德妇言总该知道的,这不敬长姐,不听训教该怎么处置?”
沈丹舒还有些不服,贴身丫鬟却在后面轻轻扯了扯她衣襟,沈丹舒才想起沈栗在府中战绩赫赫,惹火了半点脸面也不给。她生母林姨娘前两天刚刚踢到铁板,连大丫头红棉都撵出去了。
抿了抿嘴,沈丹舒到底不敢与沈栗狠犟,又把舌尖的话咽下去了。
沈栗干脆朝李雁璇道:“此事不需放在心上,何苦为了不相干的人委屈自己呢?万事有我!”
随即催促众人上车:“佛也拜了,香也上了,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趁着天色还早,索性带着你们找个胭脂店逛去,可巧前两日领了身上云骑尉的俸禄,今日散财了。”
沈怡舒和沈丽舒到底年幼,虽然方才有些惊到,听了去玩,只有高兴的。
李颗摇头道:“愚兄哪还有心思去玩,还要先护送妹妹回家才是。”
沈栗执意道:“事情既已过去何必郁郁,同去同去。”
到底拉着李颗兄妹同往。
沈丹舒上了车,沈栗不在眼前,又不依不饶起来,嘴上嘟囔道:“还不准人家说了,若是自己检点的,怎么那个杜凝非盯着她呀?”
沈鸾叹道:“八娘和十娘还小呢,别在她们面前说这些!”
丫鬟也在她耳边小声劝道:“我的姑娘,快得了吧,李家二姑娘可是夫人的亲侄女,她不好了难道您有什么好处?您将来的大事还要攥在夫人手里呢!”
沈丹舒方才罢了。
到了胭脂店,众女下了车,才发现沈栗竟不在。
李颗笑道:“他与你们买点心去了,先进去吧,难得表弟请客。”
沈栗却不是忙着买点心。他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心中苦笑,没想到这俸禄倒先要花在杜凝身上。
忽听有人叫他:“沈贤弟这是要往哪里去?”
沈栗看时,却是几天前在十里杏花一起喝酒的霍霜。
这霍霜也有趣,上次还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打扮,今日却颇有些青皮的架势,连走路都是故意横着膀子的样儿。
霍霜笑嘻嘻道:“今日七夕,贤弟可得偿所愿了?”
沈栗道:“霍兄说笑了。”
霍霜指着沈栗身后道:“你这几个伙计看起来都是有些身手的,大过节的,领着这么几个人,可不像只为玩的。”
沈栗暗叹霍霜眼力,礼贤侯府的护院都是沈淳从军中带出的好手,虽则大都是因伤退役,彪悍之气却不减。原是跟在车队中护卫不显,此番特意挑出来,就叫霍霜看破。
沈栗倒也不遮掩,笑道:“愚弟与杜凝有些说不得的过节,今日要与他做个了断。”
既然已露了行迹,索性坦然告知,至少也算磊落。
“杜凝?”霍霜两眼放光道:“就是前一阵告病的那个伴读?听说是触怒了太子殿下,你要收拾他?”
沈栗斜眼看他:“霍兄不会通风报信吧?”
霍霜兴奋道:“老子……愚兄在国子监里混,没少被他爹收拾,今日赶巧了,为兄给你帮个忙?”
沈栗听了心下一动,道:“霍兄,愚弟今日确实是为私事动手,与东宫却是不相干的。”
霍霜执意道:“愚兄也是为私事。”
沈栗愕然:“霍兄也与他有过节?”
霍霜道:“看他不顺眼算不算?”
沈栗试探道:“愚弟明面上曾被二殿下阻止过一次,如今只好私下里解决,霍兄还是考量一下方好。”
霍霜梗着脖子道:“怕他?论辈分,他还要叫我声表兄呢。”
沈栗失笑道:“罢了,现成的帮手,难道还要推辞不成,记下霍兄的人情了。”
沈栗知道,这是皇帝把自己和郁辰两个武勋子弟放在太子身边的效果出来了。
霍霜今天这么热心,表明一向中立的玉琉公主府终于决定靠向太子。
龙子凤孙都是人精,没好处的事绝对不沾,可要是有好处的,非“钻营”二字不足以形容。
对公主之孙而言,沈栗身上如今能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太子伴读”这个身份而已。
帮沈栗算计杜凝,就算一个小小的投名状。不管怎么说,杜凝是东宫驱逐的,二殿下是太子的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