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栗奇道:“你想去盛国?”
那人忙不迭应道:“是的是的,小人……那个鄙人乃小国之民,心……嗯心慕大邦风……风……”
“行了行了!”郁辰不耐道:“这是打哪儿听来的,背的磕磕绊绊。”
沈栗道:“先离开这里,有话路上说。”
竹衣的刀始终没离开那人,有了牛车掩饰,沈栗和郁辰又把兵器甲胄自坑里挖出来,藏在牛车上。这牛车拉了一车干草,倒是好藏东西。
那人见沈栗几人上车欲走,忙可惜道:“老爷,这马不要了?光这几匹匹马可值银子了,哎呀,怎么已经死了一匹?”
沈栗瞄了他一眼,道:“这都是军马,看这里,打着烙印哪,你有地方处置吗?”
那人笑道:“这有什么?小人有办法,绝对没问题!”
竹衣吓唬他:“若是走漏了风声,先拿你开刀!”
那人摇手道:“不会的,老爷不知道,因为狄人们占了城,如今乡里闹饥荒了,我们这些乡人也有胆大的见着无主的战马偷偷牵回来的。”
牵回去?怕是偷回去吃了吧?
将士对战马都是有感情的,竹衣有些不忍坐骑落个骨肉无存的下场,沈栗则暗忖若要往回走还是需要脚力的,思索道:“若是你有法子藏下这两匹,狄人的马随便你,地下死的那匹也归你,如何?”
那人喜道:“老爷英明,小人多谢老爷赏赐。”忙去牵马,又费力去搬死马,哪里搬得动?郁辰哼了一声,和竹衣上前搭了把手,方把死马抬上车。
几人加一匹死马上了车,苦了拉车的老牛,累的哞哞直叫。
慢慢离远了杀人之地,沈栗三人松了口气,若是和狄人的尸体一起给人堵个正着,佛都没辙。
沈栗这才有心情与那人细细攀谈:“你这人姓甚名谁?此处又是何地?”
“哎呀老爷,”那人赔笑道:“小人叫个多昌泽,这里是吕岛城附近,再往前三十里,就靠近狄人的大营了,小人住的村子就在吕岛城外呢。”
沈栗与郁辰对视一眼,吕岛城是李朝国被狄人占据的小城,邻近战场,看来他们跑的不算太远。
沈栗继续问:“你方才为何与狄人混在一起?”
多昌泽叫苦道:“老爷不知道,小人原是出来寻么些野菜回去充饥。遇着了这两个狄人,他们要吃小人的牛啊,做损的,还要小人把牛赶过去!小人家里除了房子,只有这头牛了。”
说着,蹦出一串快速的李朝语,按沈栗的理解,应该是骂人的话。
骂了半晌,多昌泽又得意道:“这两个杀才牛没吃成,自己反送了命,马也归了我,这是天……天,那个帮我也。”
沈栗失笑道:“你这盛国语说的倒还有几分意思。”
多昌泽谄笑道:“回老爷的话,小人的婆娘是盛国来的。”
沈栗挑眉。
原来多昌泽的老婆还真是盛国人,后来被人拐到李朝国,多昌泽年青时也曾去国都长过见识,恰巧遇到落魄不得归国的姑娘。
多昌泽笑道:“别看小人现在其貌不扬,其实年青的时候也是一表……”
郁辰不耐道:“一表人才!”
“对!这位老爷学问真好!”
“少废话,继续说!”
多昌泽一缩脖子,接着道:“小人自打娶了我家婆娘,常听她说起家乡的日子,繁华啊,真好!”
多昌泽向往道:“小人听说贵国不禁庶民吃肉。”
李朝国的确有庶民不能打猎,禁食兽类的风俗,但鱼是不禁的。
沈栗疑道:“到了盛国想吃肉也要有钱买,单为馋肉就要远离故土?”
多昌泽苦笑道:“小人留在这里,如今连野菜都要吃不上了。粮食虽在地里长着,如今却不许小民自家收用。自打开战以来,吕岛一时归李朝人,一时归北狄人。狄人不来,国主要粮,狄人来了,狄人要粮。再不走,都要饿死了。”
竹衣问:“你就想去盛国?”
多昌泽狠狠点头道:“反正也要离开老家,索性到盛国去,俺们李朝国总打仗,什么时候能有安生日子?小人打算好了,小人愿为老爷们效命,只求几位老爷回去时带上小人一家,俺婆娘老家在大同,到时候投亲去,再让俺儿子娶个盛国的婆娘,也过上几天好日子。”
沈栗似笑非笑试探道:“你现下去向狄人告密,说不定也可迁去北狄,也有肉吃。”
多昌泽不可思议道:“啊也,北狄哪里是人待的地方,他们不种田的,还……”压低声音神秘道:“听说做阿爸的死了,连老婆都归儿子。”
多昌泽嘴里一阵啧啧声。
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都觉得彼此都有些不可理喻。
郁辰嗤笑道:“他们倒是不娶亲妈。你要是没小妾,倒是不用担心。”
多昌泽摇手道:“哎呀老爷,不要戏弄小人了,小人绝不会心向狄人的。他们不讲理的,像野人,喝……拔毛喝血的。”
“拔”毛喝血……
沈栗问他:“你就那么肯定我们会带你们回盛国?”
多昌泽点头道:“看老爷们的穿戴,就不是一般人,这丝绸衣衫可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老爷们肯定有法子回去。”
天色见晚,多米还在田里忙活。
多米阿妈踩着田埂道:”你还忙活什么?吃饱了撑的!”
多米犹豫道:“眼看着就要长成了。”
多米阿妈扬了扬手里的穗子,冷笑道:“反正最后也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