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荣姜此刻眉头深锁,眼底有些她看不明白的阴郁,她心底的那股不安旋即扩散开来,手指不停地绞着帕子,喊了声:“大姐姐......”
荣姜回过神来,看她有些不安,叹了口气去问她:“其实也没你想的那样可怕。江北虽不比邺城这样安宁,可山匪一般也不敢随意碰上官府,况且是太子这样尊贵的身份。至于说形势一事,”她略一顿,仔细回想了一下荣媛方才的话,“既然陛下指了英王随行,纵然太子处置不来,他也能应付得了。”
“可我心里总不太安稳,”荣媛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声儿也小了好些,“昨夜殿下同我说了很多,他为了这个差事高兴的几乎彻夜不眠,只因父皇这些年从不曾指派他办过什么正经的事情,今次突然将这桩案子交给他......”她越说声音越小,抬起头来去看荣姜,“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荣媛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荣姜心里为她这样的聪明骄傲的很,她有着不同寻常姑娘家的敏锐,朝堂中事她虽从未涉及,可却能从太子的一言一行中捕捉到这次指派的古怪和突兀,这就已经很不易了。
想着面上便更和善了,也为安抚她慌乱的心,荣姜伸手拉过她的手,轻声问了句:“那你告诉我,是想让我给你拿个主意?”
荣媛点点头,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是想着大姐姐在江北数年,今次虽赋闲在京,可总能给些建议,又或者是......”像是怕荣姜生气,她没敢再说下去。
姊妹们一起吃一起住,长到了十几岁,荣姜虽然自十三岁后常年领兵在外,可姊妹之间的熟悉与默契却都还在。荣媛突然不再说下去,她心里却明镜似的,笑意不减开口接上荣媛没说完的话:“又或者是我在陛下面前请旨,与太子一起往江北,是吗?”
“我不是只顾太子不考虑姐姐,我只是......”荣媛知道荣姜卸了兵权不是闹着玩的,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丫头,这次的指婚来的突然,那几日母亲见了她也是长叹短嘘没有一日不忧愁的,又总说大姐姐命苦,她再傻也能品出些不寻常来。她只怕今日荣姜误会她,以为她才出嫁就一心向着赵琰,平白伤了姐妹间的情分。
荣姜却并不在意,捏捏她脸颊,笑骂了句:“傻丫头,”才跟着说道,“你既然出嫁,本就该事事以太子为重,即便今日说这话是只为太子考虑,我也不会怪你。况且你是什么样的心性,难道我不知道吗?”
荣媛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却还是问了句:“可太子就在前头与祖父他们一起,大姐姐也不好去问祖父的意思。我只怕自己拿错了主意,心里实在没谱。”
“这个没什么,过会儿我叫人去前头叫从善来,只说钱府来人传话叫我们回去一趟,”她安抚荣媛,晃了晃手上钱家太夫人传给她的白玉镂空福寿手镯,“祖父与叔父不得空,我上钱府给你讨个正经主意怎么样?”
荣媛“哎呀”一声,倏尔盈盈笑起来:“大姐姐你真好,我都差点把钱家老祖宗忘了。”
荣姜只好摇头笑她没出息,又责了几句不把长辈放在心上的话,却也并非真与她生气,推搡着叫她快些回屋里去,又嘱咐了不许把这些话告诉女眷,以免她们担心云云,看着荣媛踩着细碎的步子回去,才打发了添香给门上小子传话,叫人去喊荣敏来,说若长辈或太子问起来,只说钱府来婆子从后门传话进了内宅,叫他们姐弟回去一趟,便兀自往回了上房院等荣敏。
荣敏正在前头陪着太子赏园子,被人叫回来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了荣姜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她拉着从后门出了府。荣姜已吩咐人准备好了马车,待上了车他才有机会开口去问:“这是怎么回事?今日太子陪二妹妹回门,就这么离府也太不妥当了。”
“所以我才叫人说是祖父找我们回去啊,”荣姜却不当回事似的,晃着手里一把折扇,白玉的镯子露出了一部分来,这双手握的是本该是团扇,如今折扇轻动,却也是说不出的和谐,只听她继续道,“二妹妹方才告诉我了个事儿,我急着要去跟祖父讨主意,便扯了个谎。又想着若是只叫我一个回去不合适,就拉上你了。”
荣敏自然是要追问一句什么事的,荣姜也没打算瞒他,便把荣媛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他。
听荣姜说完了,荣敏的脸色也很难看了:“这算什么?我虽知道二妹妹不是这样的人,可她也太不像话了。这样的话只管回了外祖父与叔父就是,告诉你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指望你到陛下面前自请同行,给太子保驾护航吗?真要这样,不是明摆着告诉陛下,你与太子往来甚密,叫陛下猜忌你吗!”
“你生什么气,”荣姜拿脚照着他小腿肚上踢了一回,“你也要学人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一套不成?媛姐儿嫁进了太子府,在外人眼里,荣家与太子就已经是密不可分了。她有事不来跟我们讨主意,还能找谁?你糊涂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荣敏被踢了一脚也不生气,“只是觉得她也想的太多了些。太子是储君,早晚是要历练这些的,陛下不过把他派去江北查案,又不是要他披甲上阵,这样蝎蝎螫螫的成什么样子了。我怕她成天自己吓唬自己,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荣姜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荣敏这个话其实是有道理的。太子作为储君,将来免不了监国辅政,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