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
当慕君出现在阴暗而慢慢转亮的灯光下,她标新立异的头饰,惨淡而妩媚的妆容立刻吸引了乐评人的注意,这是一种特立独行的美,就像当初她唱《borndie》时一样,那种美绝不是现在歌坛所流行的,歌坛有太多太多尝试者,他们需要经历许多年才能将自己的风格逐渐从生疏走向成熟,但慕君,她好像跳过了进化的步骤,直接展示了这种风格的完整形态。
“每次换上不同造型的时候,”熟悉她的歌手和乐评人们都有这样的感触,“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尽管每次现场所唱歌曲的风格迥然不同,可眼尖的乐评人们还是能从中找到一丝相同之处,大气,没错,是大气,就算她唱着少女音的《梦中》,也呈现出和其他细嗓歌手完全不同的大气范,就好像她不是生活在一个歌曲匮乏的时代,而是从乐坛的黄金时代迈着大步踏来,无论什么风格,所有歌手在转型的时候都少不了迟疑犹豫,但她如此坚定,就好像知道自己走的路必然是一派坦途。
所以,当弹幕观众们一开始质疑慕君的摇滚是不是日区特色的时候,乐评人们都没有开口声援,只因他们太过了解慕君,尽管她年少成名,处世却极有分寸,从来没有给人留下任何把柄,如果不是她性格睚眦必报,犯我一丝千倍打脸奉还,乐评人们几乎要以为在那副十七八岁皮囊下的,是一颗七八十岁成熟苍老的心了。
“前面两小段依然没有听出什么东西来,”一开始人在心里打鼓,“除了真真切切地变换了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还是没听出这首歌和日区有什么关联。”
他听不出来,就代表他的功力还不到,反正错的必定是自己不是慕君,他一边听,一边绞尽脑汁在脑海中搜索日区特色的风格,当慕君把话筒从麦克风杆上拿下的时候——
他立刻停下了自己运转的大脑,目不转睛地盯着投影。
对她有些了解的人——华区韩区米区欧区的乐评人和歌手们,像king和格瑞斯,见到这一幕,心里顿时拉响了警报,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就好像每个歌手都有他们标志性的动作一样,慕君开始准备爆发的时候,也有一些标准的动作,粉丝们早已收集成册,其中的资深粉丝高木修和美奈子就回忆起整理好的资料:
以下几种情况请加倍注意,这代表慕君桑即将开挂,一,当慕君把话筒从麦克风杆上拿下来的时候,二,当慕君放开话筒抬起双手的时候(此动作多见于情绪激昂如摇滚乐的歌曲),三,当慕君闭上眼睛的时候,四……
眼前的情况,正好符合第一条,也是最明显的一条。
她的动作如此明显,就连从前从没看过她表演的熊谷先生和吉田父亲都有种危险而诱人的预感。
“帰る场所など何処に在りましょう,”当台上的歌手一手放在胸口,似承载不了般将微微弯腰,头却依然高高昂起,尽管掩饰不住狼狈和绝望,却依然以最高傲的姿态唱着这句歌词的时候,吉田先生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鼻尖一酸,竟红了眼眶。
归处何在。
归处何在?
她脆弱敏感,仿佛自己雪白肚皮被暴露出来送给自己死敌的猫咪,她又穷凶极恶,眼神恶狠狠如匕首般冒着隐隐的寒光,好似这样就能吓跑那些觊觎自己的恶人。那隐含在凶恶外表下即将崩溃的内心,竟不知为何触动了熊谷先生心里的某根弦。
就像樱花一样,安东尼静静坐在化妆间里,想起了慕君曾说过的话,盛开极致便开始凋零,一旦凋零便毫不犹豫。
凡是对日区历史有些了解的人们,都沉浸在这无常的哀感和美感之中,摇滚又如何?这明明是再正宗不过的日区风格。
“爱すべき人は何処に居ましょう,”她嘶哑着歌喉唱出这句歌词,整个会场此时都忘了掌声,深深地沉浸在现场的哀戚和美的氛围中去。
就好像,就好像所有的动作都慢下来,熊谷先生清楚地感觉到尾椎处仿佛过电一般顺着脊柱直达心脏,让他险些握不住自己手上的茶杯,此时此刻,他没有想为何慕君的表情那么痛苦,没有想这首歌和其他人比起来高下如何,他的思绪,他的感受,在这一瞬间好像不存在似的,只全心全意地拥抱着那一片如此凄厉又如此极端的歌声。
好像她将所有的生命力和灵魂都投入情感火焰中熊熊燃烧,这一刻,哪怕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仿佛将死之人的哀悼。
“太放了,”花田幸惠懵懵懂懂地一抹脸颊,指尖的湿意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触觉,尽管她本能般挑剔着慕君的表现——当然事实也如此,她的确太放了,她对自己的情感宣泄得毫无顾忌,一般人很难放开自己的情感,那毕竟是一种很私人的东西,他们很难像慕君那么慷慨大方,将所有人都拉入自己的情感世界里,让他们随自己的喜而喜,悲而悲,但这正是花田幸惠所缺少的。
正是,日区歌手所缺少的。
或许慕君说得不错,所有日区人骨子里都有股极端的狠劲,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曾经的武士道精神——武士们将自己剖腹视为崇高的死亡方式——就证明了他们内敛外表下那颗极端的心。而不管是花田幸惠还是其他什么日区歌手,他们隐隐触摸到隐藏于平静水面下的暗流,却没有人用自己的歌声去阐述它——这实在需要天分,歌唱着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