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太祭署算准时辰,开启了正阳宫后的大阵。
白袍祭司们守护并见证着这一切。
陛下亲自抱着小女王下了密室。
她今日也是盛装,额前还戴着珠帘,殷红的胭脂点缀着眼角,菱形的花瓣一般的唇紧紧抿着。
只陛下想把她放入冰棺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原本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此时却抓住了陛下的胳膊,道:“陛下,陛下,为何这样冷?”
过了一会儿,又自己喃喃道:“既是冰棺,自是冷的。”
月和一怔。
这时候,青奴在一边低声道:“陛下,时辰到了。”
月和回过神,将她轻轻放入了棺内。
她看起来那样小,一双麋鹿似的眸子在棺内左顾右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奴手执玉简,走上前。
月和突然抬手拦住了他。
青奴一怔。
月和从他手中取过玉简,看样子是要亲自来了。
云喜乖巧地躺在玉棺里,此时却莫名地哆哆嗦嗦地看着他。
月和诧异道:“真怕?”
云喜心想老娘长那么大第一次被活着放进棺材里,当然会怕啊!
然而在群臣面前,不想跌份,她又哆嗦道:“是,是冷。”
月和:“……”
他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心,那里便留了个血色的印子。
上神的鲜血带着强大的仙元,让云喜脑袋有点晕。
青奴诧异地看了一眼。显然,陛下的做法让他有些意外。
以鲜血为载,神元交融,陛下是期望她出现在梦里吗?
云喜已经有些晕眩了,昏昏沉沉,连冷意也感觉不太到了。
她轻声道:“会不会很疼。”
陛下道:“会……有一丁点。”
云喜忽而觉得有什么尖锐物猛地刺入了自己两侧肋骨。
她的身体已经瘫软了,反抗不得,只微微震了震,泪水夺目而出。
陛下啊,喜儿不是您,未曾见过什么大场面,从小娇生惯养……是很怕疼的。
她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闭上了那双潋滟的眸。
云喜在那一瞬间就断了呼吸。
宛若已经安静地死去。
只余下泪水,沉默地划过脸颊。
神族封印自己的肉身疗伤修补,万年来陛下不知见过多少。
甚至肉身躯壳,在陛下看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看着沉睡在棺中的云喜,他皱了皱眉,说不清楚心中那阵异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还是娇气了些?
他轻轻地擦去她颊边的泪水,又静静地凝望了她一会儿,然后合上了冰棺。
青奴走上前欲将冰棺降下石床底,可是陛下接下来的一个动作让他又停住了脚步。
他的食指轻轻划过棺身,飞快地留下一个血色的烙印,然后亲自开启了石床的底部机关,把冰棺降了下去。
“开始吧。”陛下淡淡道。
青奴这才回过神,道:“是。”
……
陛下终于完成肉身封印,由白奴亲率四大祭司守护拔毒。
青奴亲自合上了密室的结界,便带着属下离开了此地。
“陛下赐血,还亲自降下女王,是十分爱重的意思。属下瞧着,女王此次陪同陛下封印肉身,倒是有十分的不情愿,只是当时骑虎难下,所以才不得不点头……”
青奴身边的一个白袍祭司道。
他是担心遭到女王的报复。
青奴撇了他一眼,道:“为君分忧,问心无愧,你怕什么?”
“是。”
“若是陛下不在,又让女王临朝,哪怕就半月,我等会有好日子过?你只担心她日后报复,可如今她也不是对咱们多客气!”
“是,是,属下目光短浅了。”
他们几人匆匆从正阳宫走过。
这时候,一头火红的小神兽正在附近徘徊,眼见他们离开了,才慢悠悠地踱步出来。
远远的,玉娇便瞧见了它,立时迎了上去,笑道:“睚眦大人怎么会来?”
睚眦没理,踏着步子想往后院走。
玉娇笑道:“殿下吩咐过不许您进入后院啊。”
睚眦露出了一点不耐烦的神情。
玉娇故意又道:“殿下如今陪同陛下封印了肉身,臣要独自打点这正阳宫上下,直要忙到明日,今晚还需去云和殿……这便先告退了。”
睚眦明白了她的意思,心想,我晚上再来。
然后就昂首挺胸地走了。
玉娇看着它懒洋洋的背影,轻笑着摇摇头。
……
密室。
陛下安详地躺在石床上,双目紧闭。
石床四周有阵法守护,白奴和四大祭司分别盘腿坐于阵眼,手捏成诀。
这时候,白奴突然睁开了眼睛,微微蹙眉。
“大人……”身边的祭司轻声道。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不对。
白奴沉吟道:“千万年来陛下无心无情,立于不败之地,许是先前分裂了元神,削弱了一些……”
元神出现裂缝尚未融合,妖毒肆虐其中,情况比预想的复杂的多。
众祭司都有些不安。
这就好比,原先以为陛下只是小病,只要肯治,马上就能好了。
没想到开始治疗的时候,才发现多了一堆并发症……
白奴看向石床上的陛下,突然想起这石床下睡着的女王殿下。
他们有所疏忽,可陛下应该知道自己的元神有裂缝……
那么带着女王殿下一起封印,还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