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值深秋,红叶翩然。
任四周秋色再好,行在其中的白衣少年始终无心留恋。
再走几步,就要转出御花园,而他自己的东宫与心里向往的地方却是两个方向。
听说她病了,所以今日才没有前来,宋炽忽然尝到了挂念的滋味,极想踏进那处兰林宫,去探望她。可是以他的身份,那是禁地。
纵使父皇不喜欢她,也许父皇永远也不会踏进去,可身为父皇的孩子,身为太子,他也没有资格。
于是他只能选这样一种方式,故意绕个远路,从她的门前经过,聊以慰藉说不出口的心中惦念。
身后的东宫太监们都有些奇怪,回东宫的路明明往东,殿下却偏要往西绕个圈,还说中午吃得多要多行几步消消食,可他们明明瞧见,午宴的时候殿下胃口并不太好啊!尽管摸不着头脑,但做奴才的都知不该多言,便只管低着头跟上,陪着太子爷走这一段“消食”之路。
眼看就要路过那处朱门,故意放缓脚步的少年眼睛一亮,果然见到兰林宫中走出几名宫人。
小宫婢们见到他,自然知道行礼,于是往常都是冷冷的不理人的太子将脚步顿下,点了点头,又似随口问道:“听闻宁妃娘娘病了,现下如何了?”
小宫婢赶紧垂头答道:“回殿下的话,娘娘她只是有些疲累,御医说多休养几日便可复原,并无大碍。”
微微颌首后,少年放下心来,然后没再多言,抬脚往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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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宫一个时辰后,估摸着他已经歇完晌,太后的懿旨便到了来,宣旨的女官宁鸢说,明日上书房的课上完,太后请他去一趟福宁宫,商议定亲一事,少年才舒缓了几分的心顿时又凝重下来,淡淡应了声是。
宁鸢没有久留,话传到后便告退离开,殿中没能清净多久,裕芙宫的人又过来传话了。
受了太后的托付,又是自己名义上的继子,褚雪纵然实在不想多管宋炽的事,也还是得请他过去关怀几句。裕芙宫的宫人向宋炽递话,道是如果不忙,便请他过去一趟。皇后发话,他这个继子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便又理了理仪容,去了裕芙宫。
裕芙宫里,刚歇完晌的三个孩子正在热热闹闹的玩。
瑄儿和安安已经八个月了,到了该爬的时候了,瑄儿好动,小胳膊腿儿也灵便,在铺设好的竹垫上爬来爬去的玩;安安有点懒,尽管宫人们都和声的哄,小人儿只管抓着娘亲的手倚着,就是不愿跟哥哥去爬
。乐儿想教妹妹,就也上到垫子上亲身示范,还不住的回头唤,“安安,看姐姐,跟姐姐学。”
安安睁着两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姐姐,一会儿看看哥哥,犹豫再三,还是扑进了娘亲的怀里。乐儿大感失望,索性跟爬得正欢的瑄儿玩儿去了。
瑄儿这个小霸王不来捣乱,褚雪便踏踏实实的抱着小女儿,安安委实乖巧,进到娘亲怀里,就一个劲儿的咿咿呀呀,跟娘亲有说不完的话。小闺女的小嫩声儿柔软,娘亲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总是忍不住亲啊亲。
这边正玩着,外面就通传说宋炽到了,褚雪点头,不一会儿,少年就踏进了殿中。
见到殿中场景,宋炽一愣。
他自幼被母亲严苛教养,甚少有机会跟弟弟宋谦这样玩闹,此时直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陌生,却又让他向往。
等回神,他便赶忙跟褚雪躬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褚雪点头,叫人给他赐座。
眼见有人进来,正玩乐中的孩子们也是一愣。乐儿认得大哥,虽然平常不怎么亲近,但小丫头天生跟人自来熟,此时便甜甜的唤了声,“大哥。”
宋炽点头应了一声。
见瑄儿也抬头看,褚雪笑着唤道:“瑄儿,这是你大哥,跟大哥打个招呼好不好?”
瑄儿跟姐姐的性子差不了多少,见有个俊朗哥哥在面前,也咧开嘴笑着“啊”了一声,是为他打招呼的方式。
小家伙长得精神,声音也嘹亮,宋炽有些意外小人儿对自己的好感,不由自主的露出罕有的笑意,道了声,“弟弟乖。”
眼见有回应,小家伙再接再厉,又啊了一声,接着又自顾自的来回爬了起来。
现在只剩安安了,褚雪温柔低头道:“安安,来,你也跟大哥打个招呼。”
粉嫩的小人儿偎在娘亲怀里,瞅了瞅跟大人一样的大哥,终是羞涩起来,只咧开嘴一笑,重又把脸埋进娘亲怀中。
宋炽今日才头一次发现,原来这一对儿弟弟妹妹这么可爱,头一次生出了身为大哥的怜惜之感。温馨之余,更觉得惭愧,他的母亲许锦荷,当初可是对他们下过毒手的,倘若他们真的有什么意外,母亲真的实在太过罪过了!
因有话要跟宋炽说,褚雪便将小人儿们交由乳母,领着少年去了偏殿。
少年已经比她高出许多,让褚雪心里感叹时光之快,她当初进王府时,宋炽只有十一岁,一晃眼,五年就过去了。
来到偏殿坐好,摒退闲人,褚雪微微一笑,道:“今日本宫召你来,没什么要事,只是想问一问,近来起居与功课,是否都好?”
宋炽低头应了声是,“谢母后关怀,儿臣宫中一切都好,请您放心。”
褚雪点头,开门见山道,“本宫觉着,今日的赏花宴,你似乎并不十分有兴致,炽儿,你告诉母后,你是不是已经有意中人了?倘有,你大可说出来,若对方条件合适,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