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整个月,宋琛果真如上元夜所说,一直忙得不可开交,几乎都不在后院用晚饭了,每天晚上也要到亥时过半才能回来,褚雪很是心疼,却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小厨房常备着些安神补脑的热汤,让他回来后可以喝。
这晚入睡前,他忽然想到什么,拥着她道:“我要去趟魏州,大约要两个多月,因是公事不能带家眷,你留在府里好好等我,好吗?”
她一顿,“两个多月?”
现在偶然一整个白天见不到他,她都挂念的厉害,现在要去两个多月……
他抚了抚她滑腻的脸,轻叹道:“是啊,算上路上的时间,是要那么久,也许……还会更长,你好好在府里待着,嗯?”
她轻轻点头,“嗯,妾身知道了,王爷安心去吧,但是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还有,注意安全。”
她语声轻轻,似乎还有些幽怨,仿佛明日就要分别一般,让人暖心之余还有些心疼,他看着她已泛起水雾的眼睛,忽然一笑,“这么舍不得我?怎么说的好像我明天就要走一样。”
她这才想起离别还不知在何时,现在就这样叮嘱好像是有些早,于是忙问他,“那王爷什么时候动身?”
“大约还要半个月吧。”他吻了吻她的额间,轻声道:“睡吧。”
她听话的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离别在即,她想好好珍惜,但似乎越想珍惜,日子过的就越快,仿佛还没能再见他几面,半个月就已过去,他,要走了。
宋琛当然也舍不得她,但通济渠魏济段疏通在即,他此次要将由济州到魏州的五个州县全部巡查一遍,亲自看着工程完结,此行既要跟当地的官员往来,更要亲临工程现场,一路风吹日晒劳苦奔波自然不用说,是万万不能带她的。
所以分别的前一晚,他好好的折腾了一回,到最后下来时,美人的细软嗓子都哑了,第二天却依然强打精神服侍他起床,他有心让她多睡会,她却摇头,一会全府的女眷都要出去相送,她岂可不去,还有,她还想再多陪他一会。
待两人一同用完早膳,一同去到前院时,其余众人都已在候着了,随行的东西都已备好,随着众人的行礼,恒王乘坐的马车前行,出了府门,消失在褚雪的视线之中。
少女的心似乎瞬间被带走了一半,这是成亲以来头一次与他分别,心中的怅然大概很需一段时日来缓解。她很想掩饰眼中的失落,却根本没有办法,于是那些挂牵就这样被其他人所察觉。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衣服上淡淡的苏合香,她有心想重回床上躺一会儿,去感受一下他的余温也好,但勤快的丫鬟们早就把被褥重新铺整过,便是再也寻不来什么了。
已安稳了多日的紫芍苑内,有人正窃窃说着些什么。
“姐姐刚才看见了吗,王爷走了,晚棠苑那位,可真是不开心呢!”丫鬟妙蕊看向夏婉音,语声很有些得意。
素芊丢了个差不多意味的眼神,“可不是吗,好像谁不知道她受宠一样!”
夏婉音并没说些什么,妙蕊想了想,倒是又添了一句,“王爷这次出去连她都没带……是不是,已经过去兴头了,说不定等王爷回来的时候,又带回来个什么样的美人,也让她尝尝被夺宠的滋味!”
“就是!”素芊对这个设想颇为赞同。
夏婉音并没往那方面想,她淡淡道:“将来的事说不准,我只知道,眼下这一两个月,有人的日子可不能怎么好过了。”
“怎么说,姐姐?”两个丫鬟异口同声。
“没听说上元节那夜,王爷干什么去了吗?”夏婉音冷笑一声,“明知道王爷要去王妃那过夜,她还紧缠不放,弄到那么晚才回来……连我们旁人都看不过眼,你们说王妃会怎么样?”
两个丫鬟顿时都眼睛一亮,素芊试探道:“如此说来,王妃也早就看不过眼了?”
夏婉音秀丽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那谁知道,咱们等着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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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燕州启程八日后,宋琛到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济州。
即将竣工的通济渠魏济段便是由济州开始,宋琛打算由这里开始此次的巡视,然后一路向北逐一经过沿线其他三个州县,最后到达魏州,亲自见证魏济渠的通水。
春分前后,北方已是万物复苏,这几日正是春种的好时机,宋琛一向喜欢微服出行,一来省时省事,二来没有地方官员的陪伴,也好更加深入民间,直观百姓生活。
因一路顺畅,他到达济州时比原定的日期提前了两日,但他并没有让随行侍卫去知会济州府衙,而是趁着这两日的空闲在市井田间悠悠转了一遍,大体了解了一下当地的民情。
一圈暗访后他发现,济州比从前印象里强了不少,虽不可与京城或者燕州相较,却也算得上富足,无论是整洁有序的市井城镇,还是辛苦忙碌的田间地头,民众脸上都是一派充实希冀的神情,看来这个新上任的知府有几分能耐,他很有兴趣去会一会。
于是到达济州后的第三日上午,一身常服打扮的恒王,踏进了济州府衙的大门。
府衙门外的差役见有人来访,当然是要拦下问一问,但见来人贵气儒雅气质非凡,自然也不敢小看,待再见到来人身边的随从递上的名牌时,还是难免吓了一跳。
传说中的堂堂亲王,行事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