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这次我是真的要跟你走了……
薛轻舟在我的梦里坠入汪洋大海,渺小的身影,顷刻被翻滚着的白浪淹没,
他说,无赖啊,你要等我,
他说,无赖啊,来世,遇见你后,我再也不走了……
再也不走了……
我在那梦里落下了好些泪,难过的不能自已,不知为何,我跟薛轻舟之间有些曾未发生过的片段,竟一幕幕再现,如此真切,让我不禁有些怀疑,
梦境跟现实,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最后,待我从抽泣中醒来,突然发现湿热的手心握着一枚折叠着的素笺,朦胧着眼打开看,上面黑墨色的小楷字迹,字体苍劲有力,字面干净儒雅,咋一看还真是薛轻舟的笔迹,
信笺上两段话:
那年雨落西山,你闲坐船舱抚一把清弦,风过江上白鹭孤影,四面浆声骇浪骤起,我见你掀窗,茫茫江波袅袅水烟,天地混沌发湿青衫;
我折伞,脚下万丈深渊,念你千千万,不如见你一面,背影远去天边,薄雾隐寒山,霜月落冷剑,回头故里长风浩远,何日与君再见;
这是薛轻舟写给我的么,我很是怀疑,首先,我不会抚弦;其次,我跟离若还有薛怀锦在海上漂了那么久,如今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被一个婆婆救起,因我们都受了很重的伤,期间,仿若从醉生梦死中醒来,醒过后便又睡去了,
浮浮沉沉的一世。
难道是薛轻舟来了么?
因存着这份心思,我挣扎着从床榻上醒来,为了防止惊醒同一个屋里继续休养的离若连同薛怀锦,我轻手轻脚的穿鞋,穿的很是费力,待悄悄掩上屋门后,便去门前的大河口找婆婆。
其实,我并不清楚是怎么漂到婆婆这里来的,只记得,期间听婆婆说起过,她是在河里淘米时,无意捡起我们仨的。
婆婆年纪很大,看起来有六十多了,满头银发,并且很长,印象里,仿若她的头发从来都没有挽起过,一直都是直飘飘的飞着,她喂我药时,依稀从她刻满风霜的眉眼间,看出婆婆她年轻时的美人样。
这个夏日,我从未发现太阳是如此的明亮,阳光刺的我的眼睛生疼,于是,我只好一只挡着阳光,一手撑着身体,穿过门前大河上的吊桥,勉强走到婆婆跟前,
当时,婆婆正坐在桥中心抚一把看似很古老的弦,江风习习,吹起婆婆的白色长发,我这才惊觉她的长发竟已及踝垂地,
这样的头发该留多少年啊,我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不过看起来应该很是孤独。
因为我看着就觉得孤独,宽广无垠的大河,被日头晒的发白发亮的石岩,一座孤零零的小屋就这么立在石壁间,四处没有可以遮风挡雨的乔木,
说起乔木,我发现这里几乎没有树,或者说,没有一片绿色。
婆婆看到我后,只淡淡扫了我一眼,弦上游走的指尖并未做任何停留,
婆婆说,“你已经能走了”?
“恩”,我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字像是蚊子哼,幸好婆婆不耳背,可以听见。
“回去继续休息,风吹着寒”。婆婆说完后,我又点点头,转身的瞬间,还是好奇的问了句,我问她,
“婆婆,这里是哪里呀”?
“白夜渡口”。婆婆答。
“哦”,我点点头,脑海里快速搜索着可曾在哪里听过或者看过这个地名,可是没有,
“那婆婆,敢问尊姓大名”?我依旧不依不饶,等我们的病好后,一定好好报答婆婆。
“白夜”。婆婆说完,继续弹琴,不再理会我,她的琴音我听的很是古怪,曲调很平如细雨滴落在屋檐下,缓慢安然,可是,她的眼神里却有无尽的挣扎,还有眉头一丝沧桑哀愁。
“婆婆,最近可有什么人来过”?我握着手里的信笺,忍了好久还是决定不袒露给婆婆看,若薛轻舟真的来过,见我这个样子是一定不会离开的,
所以,这封信很有可能是婆婆自己的,但为何会被我握在手心里,这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不知为何,听见我这样问,婆婆手中的弦音突然止住,然后她愣了半天,终于冷冷道了没有两个字。
无趣的回到房里后,离若跟薛轻舟前后在饥饿中醒来,我惊喜的赶紧站在门口叫婆婆,婆婆听后也立即收了弦回来。
婆婆给我们每人剩了一碗大米粥后,又端来煎好的药,一通喝完后,我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了很多。
“你这丫头叫什么名字”?白夜婆婆瞅我瞧了半天,见我喝完,终于发问起来,
“哦,我叫”,我想了想,不知为何,也许之前的云天籁真的死了,
“婆婆,我叫小天”。说完,我对着婆婆mī_mī一笑,小天,真好,换一个人活着的感觉真好。
“小天”?婆婆将我的名字重复了一句,而后又点点头,表示认可,
“那丫头你呢”?婆婆的视线转向离若,但离若刚抿一嘴苦药,一时还没有下咽,表情很是痛苦,
“哦,她是我妹妹,叫小若”。我赶紧替离若回答,白川哥哥叫她若儿,如今,我给她起了个小若,她应该很是喜欢的吧,
“小离”,听我说完,离若赶紧一口将药吞了,估计语气有些重,怕吓到婆婆,她赶紧又重复道,”婆婆,我叫小离“。
离若说完,还不忘甜甜冲婆婆一笑,我很是不解,小离,离,离别之意,也不知离若怎么想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