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公在信上写的很清楚,从和郭公公的交谈中,知道了在太后宫里发生的事情,以及要囚了沁湄的原因,又交代了在行宫的所见所闻,包括放信鸽的事情……洋洋洒洒写了四五页纸。
他忍住想发作的冲动,对小太监说:“你一路奔波劳累,先去梳洗吃点东西,待会儿朕再召见你。”说着,便扭头下了城楼,往暂住的府邸而去。
书房里只有凌嚣陪着他,伺候的人都被他遣了下去。
他气愤的抓起桌上的镇纸重重的摔了下去,摔完镇纸不解气,又拿起笔洗、砚台、折子……通通摔了出去。
门外的侍卫听的心惊胆战,却没有胆子问一句出了什么事儿。陛下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能去触霉头。
凌嚣站在书桌旁,看着陈啸天不停的摔东西,心下也是震撼不已。
从他懂事起,就陪着陈啸天了,最早是进宫做伴读,结果发现他的才学不在文字上,反而是兵法武功上极有天分,太后也就英材施教,才有了今天的他。
和陛下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怒成这样。可想而知,那封信带来的震撼到底有多大。
信他看过了。
依照他对冯公公的了解,恐怕很多地方还写的很含蓄,毕竟是太后和陛下的角力,他在当中掺和的多了,反而不美。
沁湄绝对是一个最特殊的存在,这么多年,他没见过陛下对哪个女子如对沁湄一般,太后娘娘却因为一些有的没的的理由,要把沁湄从陛下身边弄走,还要送的远远的……陛下心里当然会有怨气。
他本打算劝劝陛下,可是仔细想想,还真没办法劝,怎么劝?
说太后都是为他好?为他好为何容不下他心爱的女子?
说让他快点回去把沁湄留下?可太后娘娘已经下了旨意,他现在回去驳了太后的面子,母子二人岂能和睦?
说让他当作没看见这事儿?太后分明是看到了他的书信,但却不顾他的意愿一意孤行?
……
很多念头在凌嚣心里闪过,但都不美,于是,他只是垂首站在桌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的陪着陈啸天。
发泄一通以后的陈啸天一屁股坐了下来,仔细思索起该怎么办来。
和亲这事儿换个人不是个难事儿,就算洛池不满,花些时日好好安抚也就过去了。
邮路的问题已经清理差不多了,顾皇后居然还能在军中安插人手,这让陈啸天没想到,看来她还不算太蠢。
容妃什么的,倒是从来没放在心上,打发也就打发了。
母后毕竟是母后,母子俩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谈的?这个不是问题。
沁湄啊……
这么多年,她是唯一一个让他觉得特别的女子。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这种特别,除了沁湄,再也不会出现。
如果她去和亲了,何时才能再见到她?或许是遇到重大的事情,需要洛池来人恭贺?或许是自己出巡,到洛池?
可就算洛池来人到齐国恭贺,来的也不一定会是她,自己出巡?不太可能,洛池离着太昌太远太远……也就是说,以后基本上没有再见到她的可能了?
就算再见到她,她是什么身份?洛池太子妃?还是洛池皇后?
一想到她笑语宴宴的站在那里,她站着的人却不是他……他忽然心口一痛,这样的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不行,她不能离开,说什么都不能离开!他要尽快回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不能让母后在他不在的时候让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他!他不允许!
“凌嚣,朕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陈啸天的话。
“报陛下,临江知府带了一万兵马谋反!”进来的传令兵单膝跪下,传来急报。
临江乃重镇,易守难攻,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个节骨眼上谋反,也正是看在齐王带的兵打完胜仗,打算班师回朝,兵士们归心似箭,并无战意了把.
陈啸天思索一下,便有了主张,点了几个人名字,让传令兵马上召集他们来商讨,而自己转身走到沙盘边,细细推演起来。
仿佛先前思索的所有事情……并没有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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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如醒过来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她依稀记得行刑的时候疼晕了过去。后面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
她睁开眼,桌上点着一盏豆油灯,微弱的灯光照映出屋子的大致状况。这是在自己住的小屋里啊。
床边坐着一个面生的小丫头,肩膀靠着床正打着瞌睡。
她趴在床上,正打算起身喝水,却发现背后股间火烧一般疼,不由疼的叫了出来。
小丫头被惊醒,打了个激灵,一看婉如醒了。赶紧站起来,笑道:“你醒啦,大夫交代过,醒了赶紧喝药。”
说着走到一边,端来一碗隔水温着的黑乎乎的药,笑着看着婉如。
婉如没缓过神来,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小女孩是谁。
“哦哦,姐姐,我叫阿秀,是郭公公让我来照顾姐姐的。”
小姑娘语速飞快,三言两语的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她在打到十几板子的时候就晕了过去。
恰好遇见了郭公公路过。郭公公说大公主和亲在即,宫里不能见血腥,不吉利,让掌邢太监先停了手,说去禀报了太后娘娘再做处置。
没过多久,郭公公带着太后的口谕来,说她犯的不是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