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黑色人将湛露送至住所,就前往他的主人那里复命。为了要完成这件事,他已经许久未曾与他的主人交谈了。这让他有些担心,他的做法是否完全贯彻了他主人的意志。

他主人通常的居所并不在这座园林中,而是在园林的后面。这座园林里住着太多修道者,对他的主人来说,有些过于热闹了。

黑色人穿过整座园林,又走了近百步,就到了他主人所居的小楼。这座小楼距离园林不远,约略能听见那边的热闹,却又不显得吵,庭前别无他物,仅植有几竿修竹,颇有几分意趣。

楼前并没有什么守卫,黑色人径直走了上去,上到二楼,黑色人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珠帘。

这道珠帘非常明确地将内外分隔开来,黑色人见到珠帘,立即低下头去,不敢再往前看。不过就算是有好奇心重的人站在这里往里看,看见的也只是一重又一重的珠帘和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罢了。

黑色人低着头,将他的所为细细禀报了一番,随后等待着他主人的指示。

重重叠叠的珠帘后面传出了清越的男声:

“明夷没有发现你吧?”

黑色人恭敬回答:

“据属下所知,没有。”

珠帘内传来那男子赞许的声音:

“你做得很好,退下吧,有事我会唤你。”

黑色人的神色背影什么改变,然而却给人一种松了一口气似的感觉。他向着珠帘深施一礼,随后化为了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湛露丝毫不知那黑色人的所为,她若是知道那黑色人的主人就住在这么近的地方,一定会过去问个清楚。不过她什么都不知道,因此现在的她只是觉得那黄衫姑娘为人可亲,让她心里安定了不少。

此前她一直惴惴不安,但遇到了黄衫之后,她意识到那个黑色人或许并没说谎。或许他确实想把她和明夷君分开,但他并不想真的伤害他们。

这让她心无挂碍地沉沉睡了一觉,当她清醒的时候黄衫还没有回来,湛露躺在床上,开始琢磨此前那黑色人与黄衫说过的那些话。

黑色人所说的话很少,湛露觉得每一句都应该好好琢磨,不过其中最让湛露在意的是那一句:

他说她是明夷君的情劫。

湛露并不真正明白他所谓的情劫是什么意思,但从字面上来看,她能明白或许那些想把他们分开的人认为她的存在对明夷君来说是一种威胁。

她不明白她的存在到底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明夷君的。他与天地同寿,有翻云覆雨之能,他所拥有的珍宝比皇帝宝库里的珍宝还多,他能做的事情超越她的一切想象。然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间女子,对他只有无限的沉迷。

她怎么可能伤害到他呢?

湛露决定不去想这些不可理解的事情。反正这段时间她在这里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麻烦,纸仙鹤也已经放出去了,或许用不了多久,明夷君就会回来。

再或者,就算是明夷君不能马上出现,她留在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坏处。从黑色人和黄衫所说的话来看,她若是留在这里,就有可能成仙。

成仙这件事对湛露来说,原本并没有什么吸引力。然而自从与明夷君在一起之后,湛露就越发清楚地看见她与他之间的巨大鸿沟。对于他来说,她只是漫长生命中的过客,然而他却是她的全部。

此前他为了要去做他必须做的事情,七年与她未曾相见。七年的时光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只是短短的一瞬,而对她而言,却意味着她人生中最年轻美丽的十分之一都在等待之中消磨。这种时间上的不对等让她完全没有安全感——万一又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再离开七八年呢?她的生命里一共能有几个七年呢?

如果她能成为仙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和明夷君在一起待了很久,湛露对于那些神仙之类的事情还是不怎么了解。但如果她能成为仙人,无论如何,她总能拥有比凡人长得多得多的生命。

关于这些事,等黄衫回来再好好问问她吧。

她从床上起来,开始好好打量这间她此前并没有太仔细看过的房间。这间房子里有两张床,两张书桌,两个衣柜和一个书架。书架上摆着些修道的书,这些书名中有的湛露此前见过,但其中的大部分她听都没听说过。

既来之则安之,湛露挑了一本看上去最容易的开始读。里面写了一些与修道有关的事情,只不过其中大部分写的非常模糊。她看不太懂,只好随便翻翻就放在一边。她又挑了几本其他的书,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

一直以来,湛露都是一个好厨师,在成为一个好厨师之前,她是个好酿酒师。她懂得要怎么把粮食变成酒,也懂得怎么把生的蔬菜肉类变成人们喜爱的美味佳肴。但她确实不懂人要怎么才能成仙,就算是看着这些书不行。不管怎么说,她从来没当过修道者,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翻了又翻,书里的内容枯燥艰涩非常难懂,这让她觉得心情有些烦躁。干脆把这些书都丢在一边,她希望等到黄衫回来,或许能帮她解释一下书里的内容。

她觉得无趣,一边等着黄衫,一边拿着笔在纸上乱写乱画。黄衫不回来,她有些不敢独自出去,生怕会迷路,然而待在这里又实在无聊。她开始试衣柜里的衣服,她换了一套又一套,每一件都那么合身,看上去好极了。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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