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凝几人还没走到门口,司冕就从屋子里迎了出来,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月牙白的圆领刺绣素袍,腰上一条黑褐色的宽版腰带,下面坠着一块苍山石佩。
“郡主!”
司冕是个极为简单的人,面对上官凝更是十分的坦诚,丝毫没有那些官场之上的虚伪和浮夸。
上官凝对于司冕这样的态度也觉得十分舒服,不必时时端着郡主贵女的架子,倒真像是和兄长般平和易处。
“司大哥!”
两个人的招呼都十分简单,彼此唤了声名字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司冕让过一个身位,上官凝也不推辞,直接越过司冕就进了屋子。
胡桥跟在司冕身边六七年了,心思通透,又十分的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上官凝和自家大人私下见面定是要避讳着些外人。
所以,一早就将丫头小厮们找了由头打发到前院去了,而自己则是颠颠的跑到小厨房去烧水泡茶。
司冕所住的屋子,与其为人一样,十分的朴素低调,即便如此,却处处可见雅致,屋子里面的家具都十分简单,唯一显眼的就是靠着墙壁的一个偌大的书架,之所以说大,是因为这个书架几乎占据了屋子里三分之一的面积。
书架是梨木的,除了最顶上摆了几个古董瓷器,其余的位置满满的都是书籍,上官凝粗略一看,书籍涉猎十分的广博,天文地理、资治通鉴、兵法谋略、人物传记,还有几本花草经。
因为屋子布置的简单,只一眼,就能将屋子看个完全,虽然布置的简单,但也能瞧出来主人的干净细腻,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整洁如新,一尘不染的。
“凝儿妹妹,这边坐!”
司冕虽然性子稳重淡然,但和上官凝单独相处之时还是难免露出一丝紧张和局促,那日赫连穆宁之事毕后回府,他便觉得心中似有事情,但无论如何回想都想不起分毫。
上官凝浅浅一笑,稍稍提了一下曳地的裙摆,便款款坐在了靠着北墙的一处茶案旁。
司冕坐在茶案的另一侧,正好瞧见上官凝的侧颜。
“司大哥,究竟是怎么怎回事?”
上官凝也不客套,直奔主题,因为司冕的信笺上所说的事情,实在是让她震惊,御丞司的大牢,堪比大内的死牢,把守的狱卒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不同于普通的狱卒,这些狱卒全部都是身怀功夫的高手。
寻常人想要从牢里走上一遭都是妄想,更遑论将一个关押其中的犯人堂而皇之的解救出去。
解救上官鸿群之人,必定是与上官鸿群之间关系紧密之人,甚至于是所有事情的幕后策划,而且但看此人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救走上官鸿群,也足已见上官鸿群的身份必是不凡。
司冕眉色之间难掩一丝抑郁和懊恼,他自然知道上官凝对上官鸿群如此关注,定然是有深意的,上官凝一直都是淡然自处,极少对人或事格外上心,但对上官鸿群却是尤为在意。
司冕虽不知细情,但却能够肯定,上官凝对上官鸿群的关注绝不是因为其庶兄的身份,但上官凝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昨日夜里,牢头来报,原本被羁押在天字号囚室的上官鸿群消失不见了。”
上官凝满脸震惊,她注意到了司冕的用词‘消失不见’,而非是有人劫狱或者是上官鸿群自己冲破重重看守越狱而出。
上官凝一瞬间,心中略过数种想法和猜测,放眼天下,除了魏紫炎,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人能有这样的本事,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一个大活人从守卫森严的牢房中解救出去。
这样的本事,绝不是武功高强就能实现的,再高强的武功也无法能够做到在大牢里,带着一个人瞒天过海的从守卫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但是,魏紫炎却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前一世,上官鸿群虽然没死,但也是下落不明的,这一世,关于上官鸿群的判决并没有下达,魏紫炎全然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不知为什么,这一次想到魏紫炎,上官凝心中竟然又一次莫名其妙的浮起了一丝哀伤,这种哀伤在近几日出现的极为频繁,那个梦之后,这种似海般的情绪几乎每日都要袭来。
“可有线索?”
上官凝思索了片刻之后,轻轻的开口,心中还有一丝期待,不管如何,现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才是。
可出人意料的,司冕摇了摇头。
“我连夜就进了囚室,但囚室里丝毫痕迹也没有留下,犯人晚膳时分用了一半的膳食还放在角落里,被子落在地上,却有盖过的痕迹,我去之时,被子上还有余温。”
司冕娓娓道来,心中还有余悸,当时的情景让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脊背发寒。
空荡荡的囚室里,一床散落的被子盖在满是枯草的地面上,一个白瓷蓝边的海碗里面,装着一些白米饭和几根菜叶,竹著搭在海碗上。
空气中隐约的有淡淡的酸臭味和牢头们抽的旱烟味,因为牢门开着,外面的夜风穿堂而过,将地上的枯草吹的满地打滚,司冕突然觉得那风是从自己的心里刮过,浑身上下都冷意森森。
他做御丞司也已经四年,期间也遇见过企图越狱和劫狱的,但无不是还没出囚室就被看守牢房的狱卒们控制住,劫狱的人也从没有全身而退的先例。
但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