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二年五月初九,王景亲自率兵攻破黄花谷屯粮重地,俘虏蜀兵数千,缴获战马一千余匹,粮草近十万石,军用兵甲器械万余套,这下完全解决了后勤缓慢,青黄不接的问题。
王景得胜而回威武城,与章钺等众将连夜召开军议,决定乘胜进击。于次日遣王廷义率兵两千五百绕过黄花谷,沿凤州西北山间小路绕道南下,将取唐仓镇、马岭寨,到达固镇后堵住西面通道,以扼控侧冀和后路。
留下三军副都虞候焦大用率兵一千驻守威武城,等待客省使昝居润率凤翔兵押送粮草抵达换防,再随后南下。章钺和王景则率主力精兵一万从威武城南下,在凤州城东北扎下大营。
章钺忙着分派兵力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而王景则派人押着凤州威武军都监赵崇溥四处劝降,效果还真不错,城郊周边堡寨基本投降,因为守将多是凤州当地人。
而同时,东路军向训率镇安军五千,慕容延钊、石广均率虎捷左厢四军韩忠明部、五军张从昭部五千人,作战兵力一万,加押送后勤粮草的凤翔军两千,共计一万二千人。出虢县取道斜谷,沿斜谷水南下至太白县,留下凤翔军转运粮草,战兵则出太白县,沿褒水南下,这条路就叫褒斜道。
因为褒斜道太过偏僻,在凤州东部一百七八十里,崇山峻岭阻隔,中间仅一条连云栈道可通往凤州州治,而两端则是北通关中,南通兴元府,途中数百里都没有乡村城镇,仅有三座军寨,驻兵也是久未经战事,几乎是周军一到,驻军就跑了。
尽管一路都没怎么出兵开打,但路太难走,每天都要扎营,还要等后勤粮草跟上,向训和慕容延钊走了六七天,才到铁佛镇,这儿有蜀军一个指挥驻防,周军到来还没打,他们就跑了。
抓了几个舌头问清地形和驻军情况,当晚宿营于铁佛镇,于初七日一早,向训派镇安牙内军都使刘欣发率兵一千五向西攻取留候镇,控制连云栈道与褒斜道的交叉口,同时断留坝军城驻军北逃之路。
而向训部主力则从铁佛镇继续向南,夺取了小湾栈后,折道向西北,一路攻破黑龙栈、登坡栈、青水栈、画眉关,至安山驿这一段栈道,初九日到达留坝军城下扎营,劝降无果,决定次日攻城。
留坝军城在唐时也是一座县城,墙高一丈五,周长七里有余,开有东、南、北三门,西面是山地未设置城门。因位置重要,而人口流失才仅作为军用,有驻军两千人,守将名叫孙良卿,是乐安郡王孙汉韶长子,年四十余岁,其家族皆在成都。
此人长子孙英范便是秦州雄武节帅韩继勋的侄女婿,也就是韩芙蓉的丈夫,不过两家婚事藕断丝连,韩芙蓉欲退婚而不得,便帮家族打理生意,不肯再回夫家。
一大早,孙良卿驱逐了周军派来劝降的使者,将士兵召上城头,鼓舞士气喝道:“诸位将士们,我等食君之禄,今国家有难,当报君恩。况且,凤州是兴元府门户,而兴元府乃汝曹家乡之地,一旦城破则周军南下,汝等家破人亡,无以挽回,望诸将士们用命死守城池,以待援军!”
“孙都使!请问援军几时能到?”副都使是凤州本地人,并没有拼老命的想法,小声弱弱地问道。
“边境有警,朝中岂能坐视?汝若再敢胡言乱语,吾必斩你首级!”孙良卿厉声警告,副都使顿时不敢再问。
向训和慕容延钊见劝降无望,一大早便率兵开出大营。慕容延钊为人有点傲慢,对向训并不服气,碍于章钺分派的作战任务,这才与向训一起南下。
现在要合力攻城,慕容延钊却不愿合作,手挥马鞭指着城墙对向训道:“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我部禁军皆是精锐,可从东门进攻,向使君可从南门进攻,倒要看看谁先破城!”
“好!我镇安军也非弱旅!”向训心下不快,慕容延钊一路顶杠,若非看在章钺的面子上,向训很想给这家伙点颜色看看。他是宣徽南院使兼镇安节帅,这次出征又是兵马都监,权位可比他高得多,但这家伙太不识好歹。
于是,两部各领兵五千,从东、南两门同时进攻。向训的镇安军也未带什么重型器械,同样是以弓弩手压制,攻城梯、撞门槌上下同时进攻,但效果太糟,遇上蜀将孙良卿用命死守,滚木擂石如雨般打下来,五波攻击伤亡兵力近千,木梯毁坏大半,居然连城垛都没摸到,搞了个灰头土脸。
派人去东门察看慕容延钊所部,情况也差不多,上午进攻失利,两人都有点一筹莫展。到中午用膳休整时,慕容延钊厚着老脸主动过来商量,出主意说:“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但我们分兵则无疑自削力量,不如改为南门主攻,东门佯攻,集中兵力一举突破,向使君你看如何?”
“某也正有此意,但仅如此还不行,得抽调一千选锋锐士分作四队,混在梯队中打头攻坚,若如此还不行,我们就要另想办法了。”向训也是老行伍,对于攻城颇有经验。
下午未时,战斗再次打响,向训先将张从昭、周明远等一千精锐选锋藏于中军,派慕容延钊领禁军三千从东门佯攻,石广均、韩忠明也出兵三千从南门攻城,还是以攻城追撞门,六十架大木梯攀登,结果当然还是一样,两轮进攻都被打回来了。
“向使君!为何还不出全力,你真要把精锐兵力都耗在这儿么?”慕容延钊一头的火,跑到南门外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