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向训带着源州裁撤下来的八百士兵,及其家眷共四千人到了兴元府。章钺喜出望外,四千人可是不少,与兴元府裁下来的士兵与家属合营,共两万五千人,打算先送去会州再上报朝庭,以免又起反复。
尽管迁移去会州开出的条件非常丰厚,每户永业田地各三十亩,头三年免税,并由会州官府帮助建造房屋安家,但还是有很多士兵不愿离乡。态度坚决的也就算了,不过士兵也都有从众的心理,各级军官带头做思想工作,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
“要是两万多士兵也就罢了,还有那么多老弱,走祁山道也差不多上千里路,沿途粮草救济谁来负担?”向训皱眉问道。
“我已经通知王褒公了,他们那边有裁军的都送到兴州,刚好路上经过成州、秦州,汇合张建雄裁下来的人,至少会有五万,粮草确实是个问题,要不只能分批走了。”
“我看你还是迁移人口的同时就上报吧,拖到事后那可太犯忌违。”向训提醒道。
“行吧!明天就开始送走,正好兴州、凤州都还有缴获的库存军粮。”章钺笑笑,话锋一转又问道:“战报已先发往东京,但是各军功劳还没核算出来,要不明天一起去兴州,请王褒公过来一起审核上凑如何?”
“王褒公没来,也只能如此了。”向训点点头道。
次日,章钺安排李处耘留下处理兴元府军政事务,与慕容延钊、向训等西征行营主将前往兴州,让封乾厚、郝天鹰、宋凌光带着会州镇远军斥候,监督士兵携带家眷随行。
人多路上走不快,士兵们也带着老弱,不少妇人哭哭啼啼的,小孩哇哇乱叫,还得不时安抚,每天只能走三四十里,到七月十八才到兴州。
王景接报已从凤州带来了一万五千人和两万石粮草,正好移民在这儿可以休整几天。章钺让封乾厚处理移民之事,择日由郝天鹰带两万人先出发,并先派人通知宣崇文准备到秦州接应。
章钺则与王景等人商议lùn_gōng,这次战事首功当然是章钺麾下罗彦环,然后是王廷义、张建雄、永兴军孙延寿、慕容延钊和镇安军向训所部,最后就是王景和章钺的大功了,算是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这是高层将领,还有军都使到指挥使这两级也是要落实上报,再下级由各军主将直接填空白诰身,自行提升任命即可。
报功表章议定,由王景派押衙指挥递送东京,顺便将秦州节度判官赵砒;凤州威武军节度王环、刺史王万迪、都监赵崇溥、留坝军城都指挥使孙良卿等高级战俘带走,由朝庭安排。还有昝居润的凑章,关于议和的事也一并上凑。
在兴州待了几天,兴元府李处耘派人送来消息,蜀中使者伊审徵、赵崇韬到了兴元府,请商谈罢兵讲和之事。于是,王景和向训、章钺、慕容延钊又回兴元府。
到七月底,各路军报先后发回东京,西征战果喜人,只差报功表章了。不过有了军报,行营主将的战功,枢密院已经在商议了。至于结果,则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事不关己,别的禁军将领和朝臣都不急,符彦琳这几天却格外关注此事。原因是琼娘过府来了两次,透露出章钺在家书中所言,想出镇地方的事。难得小女婿这么上进,又得官家欣赏看重,与朝中相公们关系也不差,符彦琳也乐意奔走请人举荐。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五十名骑从护卫着一辆马车到了浚仪桥街东面的李相公府门前,骑从家将先去敲门,并与门房细说了,符彦琳坐在马车里等着。
一会儿,李谷亲自迎了出来,符彦琳便下马车上前见礼笑道:“有劳李相公亲迎,某可不敢当啊!”
“符上将军太客气了,请进!”李谷微笑着拱手还礼,心里暗暗猜测着符彦琳的来意,有了几分明悟。
李谷与符彦琳年龄相当,都五十开外了,两人没什么深厚的交情,只算是熟识。一路到中庭后面的书房落坐,唤下人上茶后便打发了出去,起身上前关上门,回桌案后坐下,便听符彦琳开门见山,却又语焉不详地笑着感慨道:“西征战事总算是结束了,完全达到了预期,可惜老夫年事已高,不能再上战场啊!”
“呵呵……符上将军为何有此感想,出征作战可是辛苦的事。当然了,建功立业,收复旧疆,功炳史册,也确实叫人羡慕。”李谷捧起茶盏应付了一句,见他不直言便也不问。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若不问还好,问了你便要负责。
“那是当然……秦凤与兴元府等八州之地纳入版图,蜀中再无窥觑关中的可能,就不知这八州之地,以后当如何治理?是按原来蜀中设置方镇,还是直接由朝中任命刺史或知州?”符彦琳是打算先问问情况再开口,不然先说出来岂不是太唐突,让别人也尴尬为难了。
“如今天下何处不是以方镇治之?秦凤又是边境之地,州官自然无法戍边。原本蜀中是设为三镇加一州,但朝中几位相公们考虑到关西边境山区之地,下州人口不多,认为设秦州雄武、凤州威胜、兴元府山南西道此三镇即可。其中兴州划归威胜,源州则纳入山南西道。不知如此措置,符上将军认为可还妥当?”李谷笑道。
“也还合适吧,其实以某看来,设为秦凤与山南西道两镇即可,还省事许多。”符彦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终于问道:“既然方镇地域已划分,那节帅人选想必也议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