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的下午,章钺回到了南郑,向训和邴绍晖提前得了消息,从源州过来了。章钺便召集一众军官,引赵匡胤到府衙升堂宣旨。
完毕后,大家都有点奇怪,向训镇兴元府,章钺为副,慕容延钊却领镇安军副使,另外邴绍晖进云麾将军,授源州刺史、兼防御使。而几名将领麾下军官都只加武散官一到三阶,未提升实职。
赵匡胤见众人面色有些古怪,便解释道:“恭喜诸位!这次宣旨加封是为权宜安抚,待与蜀中使者谈妥罢兵之事,诸位须领兵归镇,回朝再行封赏。另外,不知蜀使赵崇韬可在?”
众人一听,皆面露恍然之色。昝居润是主持和谈之事,便拱手回道:“赵崇韬已于半个多月前返回成都,再来时应该能够谈妥。”
“那就好!赵某的差事办完,三日后返回东京!”赵匡胤笑道,他一路走陈仓道至凤州南下,回程时打算走成州到秦州看看,将各地情况反应给皇帝。
向训镇兴元府,就不再回源州了,但万多大军长期驻扎在这里极为消耗粮草,随后便与章钺商议,让慕容延钊、石广均、刘欣发率虎捷左厢四、五两军,加镇安军共一万人先回东京。
章钺没什么意见,数日后亲送慕容延钊等人至褒城,之后要开始着手兴元府和源州庶政,主要是两地人口户籍数目要审查,州县官衙缺员人数,以及驻兵数额,这都要统计成册上报。
忙活到九月,事务基本完成。这天是重阳节,赵崇韬又从成都赶来了,章钺和向训、昝居润等人正巧在中梁山登高望远,回程半路正遇着赵崇韬,于是便先将蜀中请和条件口头落实了。
回到南郑府衙,章钺便让封乾厚准备笔墨,按双方最后谈定的条款,孟昶去帝号,向大周上表称臣,自此蜀中分五年向大周交付粮食一百二十万石、蜀锦三十万匹,或绢帛四十万匹,自明年起开始交付。双方按现有地域驻兵,不再轻开边衅。
由昝居润执笔写好和谈盟书,然后双方用印画押,协议正式生效。这样一来,赵崇韬在王昭远的支持下,实际上绕过了远在东京的正使伊审徵,直接与周使昝居润完成了和谈。
西征战事正式落下幄幕,兴元府两州之地暂由邴绍晖接手防务。九月十二,向训和章钺一起率兵启程,走褒斜道北上至关中。
到了永兴军府,李处耘、罗彦环率兵随向训先走。章钺有事要耽搁,打发杜悉密带着两只雕回会州,因为雕已经成年了,在东京实在不好养,目前也只有杜悉密能熟练驯服。
章钺只留下了封乾厚,让杨玄礼带两百骑跟随,带着宋瑶珠进城,前往惠和商行。李多寿处理完会州移民,在后方督运粮草,目前正在这里,闻讯迎了出来。
惠和总号的大商行,章钺来时匆匆而过,现在倒是初次来,前面临街进门就是前堂,这是接待客商洽谈生意的,两边厢房各有十几名管事及帐房,看起来挺忙碌。过前堂是大院,两边厢都是库房,正堂一横排房屋是住宅,后面还有个大院加边厢,其实就是前后进的两个大四合院。
“刘显声怎么没在?沙翁不是常驻这里总掌商事么,怎么也没看到人?”章钺与封乾厚、李多寿走在前面,宋瑶珠和婢女黄莺在后跟着,杨玄礼带着符昭吉、章铖在指挥亲兵搬运行李。
“这个……六月时卞东主行商去鄯州,据说回来时路上出了事故,沙翁接报赶去了会州,这几天就该回来了。”李多寿回道。
“出了什么事?怎么也没人禀报给我……”章钺皱皱眉道。
“因为事情说大也不大,就是卞东主商队的货物被抢了,他本人也受了伤,据说几百人去,回来时只有三十多人,具体的情况也不清楚,等卞东主回关中就知道了。”李多寿也不知该怎么说,他确实知道的不多。
一路行军,章钺有些疲惫,待调来伺候的下人们收拾好卧房,准备热水沐浴后,用过晚膳便早早睡了。次日,章钺与封乾厚一起盘帐,并清点库房,发现这半年来居然进项不多。
李多寿便拿出帐册,一页页翻着报数说:“韩氏撤回蜀中后,会州、灵州的青盐我们全揽下了,再加上延州、会州的生意进项,理应是有三十多万贯的收入,但移民一路开销全是商行掏钱,会州那边也借支了十几万贯,以后不知能不能还上。”
章钺一想也是,会州开矿采煤,加上各地兴建村落,修筑城防军堡,这都是宠大的开支,仅截留河池马场、盐场的税收远远不够,何况还要养兵,没把商行拖垮已是万幸。
这天下午,卞极终于回来了,头上绑着崩带,半边脸肿的老高,左边胳膊也是吊着的,样子真是惨不忍睹。章钺亲自迎了出来,笑着调侃道:“卞大侠也有这种时候,算是阴沟里翻船了么?”
“嘿嘿……我手中护卫随从才三百骑,四千多杂羌若不是设伏,管叫他溃不成军!就算是这样,我也把他们酋长的脑袋给带回了会宁。”卞极略有些小得意地说。
章钺听得心里一突,顿时意识到会州边境可能要出事了,当下不再多问,到了商行内正堂上,让下人上茶后,章钺才开口问道:“鄯州青塘羌只是听说过,他们内部是个什么情况,你应该有所了解,还请从前至后仔细说说。”
卞极让随从找来一副地图,在桌案上铺开,章钺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己的斥候士兵们所绘,因为没有好笔,绘得有些粗劣,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