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章钺率兵一万,携带辎重绕道南下,沿途清剿招抚蕃人小部族,经四天行军抵达陇西县城东郊,到的时候是下午申时,遇上张建雄派出城巡视的数十骑斥候。章钺让他们派人回去通报,并由一名斥候队正引路到东城门外的渭水边。
县城墙高约两丈,位处渭水西岸的河道转弯处,宽约三丈的河流绕城而过,形成了天然的护城河。只是河道年久失修,两岸边有大量淤泥堵塞的样子。
城门很快开启,张建雄亲自带着一群军官们迎了出来,随行的人群中有昝居润等熟面孔,几人相视爽朗地大笑起来,互相寒喧了几句便引章钺率麾下士兵们进城。
各级军官领兵进驻大营,章钺在张建雄的陪同下,带着一群军官们前往西城墙观敌。进城便是渭水大街,章钺过县衙前转头扫了几眼,发现和当年攻取会宁时所见差不多,一副破旧模样。
到西城墙下,顺甬道台阶上了城头,见城楼、角楼等防御设施也破坏不堪,不少房梁断掉,地上碎裂的瓦砾间有一丛丛的枯草,光秃秃的墙头也有雨水冲洗的沟壑。
“竟是这副模样,比当年的会宁城还残破!对了……那个梁中甲野呢?”章钺站在甬道口,负手望着破烂垮蹋的城楼,紧皱着眉头问道。
“小民便是!见过章大帅!”一名身材矮壮,胖大圆脸上一对绿豆小眼的四五十岁中年人从人群后闪身而出,恭敬地躬腰按胸行礼。
“哈!听说你仗打得不错嘛!宕昌羌诸部还有多少人口啊?如今……可愿归顺大周?”章钺语带不屑地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壮汉,见此人脚短手短,一举一动透着一种力量感,应是颇有些勇力的人。
梁中甲野一惊,飞快地抬头看了章钺一眼,心中有些忐忑地回道:“回章大帅!宕昌羌十六部各有族长,蒙他们敬重抬爱,推举小民为大首领,现今十六部大概还有二十万人口左右,若章大帅肯收留,小民愿劝说各部族长一起效顺大周朝庭。”
宕昌羌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这可不利于战后恢复治理,生羌能懂汉话的不多,恐怕很难适应县下乡里保甲管理制度。
“你麾下有多少青壮人马?还能再征召一些吗?”章钺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
“仅残兵败将一万不到点,岷州宕州先后失守,不少部族头人为保住族中牛羊财物,投降了枹罕羌,没办法再征召了。”
章钺点点头,顿时对此人兴趣不大,顺台阶上了墙头,只觉远方视野开阔,迎面一阵寒风吹得遍体生凉。他拉了拉衣领,迈步到对面墙垛后,从垛口向外远望。卓罗尊立的大营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楚,但西城外来回游戈的小队蕃人骑兵只在三四里外,还能看得到。
“敌军营地在何处?现余步骑各有几何?”章钺头也不回地盯着远处的蕃骑,大声问道,风声呼啸,不大声点听不清。
“他们在西北方向的渭水河岸扎营,离这边十五里,马军若开出营地,一会儿就能到了。”张建雄在旁说,想了想又道:“我部雄武军抵达后,马军出城与他们小打了几场,若是普通蕃骑只装备皮甲弯刀,我军有压倒性优势,但他们有两三千骑是装备了环锁铠的,另有人马皆披全身甲的五百重骑很难对付。”
“无妨!若消息畅通,卓罗尊立应该接到大徕谷后路被断的情报,这几天之内很有可能会退往鄣县,因为那样可以从尚未失守的岷州、洮州补给。所以,我们不能再据城自守,明天便须派兵攻取鄣县。对了,刘欣发的成州军怎么样了?阶州孙延寿出兵了吗?”章钺斩钉截铁地说,想起南面情况又问道。
“三日前,成州刺史刘欣发佯装失守,放弃落门寨,诱敌到永宁县西山谷地,伏击敌军斩首两千余级,然后夺回落门寨,并乘胜收复了武山县,目前正驻防在那里。阶州刺史孙延寿部一个军,出将利县进入宕州打败了几个蕃部,目前屯驻在角弓镇。现在若按章使君这样出兵,那卓罗尊立必定会全军南下,这是要决战么?”张建雄惊讶地问。
“现在快到冬月底,马上就是大雪封路的时节,我们也拖不起啊!”章钺是盘算过时间的,无论胜败,战后的事情更繁琐。若成功的话,这一大块地盘拿下来,以后如何划定防区,也是需要预先有所筹谋的。
“那是……但不知战后这遍地蕃羌之地可怎么治理?”张建雄皱着眉头问。
正要提这个话题,不想张建雄倒先问出来了,章钺便笑道:“那张使君说说看,朝中诸公会是什么意见。”
“按常例可能还是分置节镇吧,于我们来说,治下州县多了也是个负担。何况河湟这边的节镇,到时可能还每年要上缴战马,吃力不讨好啊!”
章钺点点头,不想再讨论这个敏感的话题,便下了城墙返回城内县衙,召集一众军官前来商议,安排明天的战场各军列阵排布的问题。两个节镇,加上梁中甲野的人马,不但编制不一样,而且蕃号混乱,必须先预算设定。
半个时辰后军议完毕,百余骑马队带着一阵狂风出了陇西县东城门,一路南下赶到武山县时,已是夜里亥时初。驻守城池的刘欣发接报,命士兵将城下传令兵吊上城头问话。
结果传令兵出示军令,刘欣发接过来一看,顿时脸色有点不好看,恼火地跳脚叫骂道:“让某明日午时之前必须赶赴鄣县西南与岷州交界处的龙马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