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弹劾许显纯?许显纯是谁?阉党五彪之一啊,是魏忠贤的得力干将,若是将他拿下魏忠贤颜面何在?当下十几名御史,齐齐出言指责常威。
但常威只用一句话就将问的哑口无言,“诏狱八百名无辜被牵连的东林党人,二百三十五名枉法官员该当斩首,但此前几年一直未曾申问清楚,这等罪责该归于何人?”
是啊,涉嫌上千人的案子该找谁负责呢?这就是常威的狡诈之处,先前他放那八百名东林党人是因为有机器局打底,有了赚钱方法,有了让东林交税的办法皇帝不需要在逼迫东林党人,所以,便由他放了。
而后,王化贞那二百多该斩首的人,是用每年五十万两银子从魏忠贤手上赎出来的,算是相安无事,况且罪证清晰容不得他们抵赖。
但魏忠贤没想到常威竟有如此大胆,竟敢将矛头直指许显纯,并且,这一次常威没有先向皇帝上书,魏忠贤自然也不知道,现在突然在廷议上抛出这颗杀伤力巨大的炸弹,真可谓打了阉党一个措手不及啊!
一看手下御史顶不住了,左督御史房壮丽出班道:“常大人弹劾许大人可有确凿证据?诬告上官可是罪加一等!”
许显纯是指挥佥事按锦衣卫中的官阶算是常威的上司,故而房壮丽用这个来威胁他,常威在审理王化贞那二百三十五人的时候已经掌握了许显纯索取贿赂,栽赃诬陷的大量证据。
即便王化贞等人改口反悔,常威还有锦衣千户们在许显纯授意下冤枉东林党人的第一手原始材料,再退一步即便他们都不敢与许显纯,不敢与阉党对质,那么,常威手中还有高文彩和周胜两个‘污点证人’,这二人虽然也喜欢升官发财,但生性还算正直,在常威一进北镇抚司的时候就听从了命令。
而后,河南之行得了许多功劳和好处,又见常威宠信日重,已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所以,想要证据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当下常威就从公文袋中掏出超过三百张口供,经皇帝过目之后传下来,房壮丽立刻脸色剧变,五虎之一的工部右侍郎吴淳夫知道大事不妙,立即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常大人将证据移交三法司,待核实之后再传唤许大人到案审理。”
还核实个屁啊,直接抓人就是了!常威正想继续进逼,皇帝却挥手道:“准!”
既然皇帝定下基调,常威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反正许显纯又跑不了,只要卖力督促三法司时刻注意案情进度就可以了。
接下来,皇帝将注意力转移到陕西王二造反一事上,商议了大半天细节,到了朝食时间,参与朝会官员的午饭是皇帝管的,吃完饭还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常威吃完饭想回北镇衙门,皇帝却让涂文辅叫他去乾清宫,路上涂文辅道:“九千岁让咱问常大人为何弹劾许大人?”
常威装作不知他是谁,问道:“公公如何称呼?”
“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涂文辅。”
常威借着打招呼的时机,不动声色的将一张万两大额银票塞到涂文辅手中,轻声问道:“公公认为本官该如何回答魏公公的话?”
收了钱就得办事,这是阉党的规矩,况且一万两绝对不是小数目,当时,魏良卿封侯时索取的府邸才值一万九千两,涂文辅未并没有多次一次收入过万两的机会。
果然,涂文辅笑眯眯的说道:“其实,大人在朝堂上的话就很有道理,放了八百,还要杀二百,确实该有人担起责任,不过,大人下手未免太狠了点,许大人这回可是大大不妙啊。”
常威没有接这一茬,笑了笑道:“公公以为削藩能为朝廷赚到多少银子?”
涂文辅眼中光芒闪了几闪才道:“大人在朝堂上说,藩王手**有良田六亿亩,一亩地出产五钱银子,六亿亩就是三亿白银,按三十税一计,就是一千万两白银。”
常威脸上笑意更甚,拍拍涂文辅的肩膀道:“一年一千万足够支付辽东战事费用,此外还能省下每年七百万两的藩王开销,里外里朝廷一年将多赚一千七百万,这还不算省下来的人工、赏赐以及藩王们侵占的,算下来朝廷一年多赚两千万,可对?”
“是!”常威说的都是实打实的数字,涂文辅并没有什么能够反驳的,转而问道:“可这跟许大人有何关系呢?”
常威看着他道:“本官入朝时日尚短,要做成这样一件大事,总得竖立一点威信,否则如何震慑天下百万宗室?如何立威呢?最方便的不外乎从北镇抚司着手,因而,本官并未刻意针对许大人,只是他运气不好,恰恰遇上了这倒霉事儿。”
“运气不好?!”涂文辅双眼圆睁,收拾许显纯这种实权大人物,竟然只用了一个轻飘飘的运气不好?找借口也太不用心了吧!
常威可没空理会他的心理变化,悠悠然说道:“所谓天下大势不可阻挡,如今朝廷的大势是赚钱、平民乱、打建奴,谁敢阻挡这种大势,必将被碾个粉碎!你说许显纯是不是倒霉呢?”
涂文辅品味一下这番话,陪着笑道:“难怪常大人甫一入朝就能得皇上宠信,原来早已看透了为官之道,大人真是年少有为啊。”
常威却笑嘻嘻的说道:“我要是懂得为官之道,在朝堂上就不会被大臣们围攻了,倪文焕大人才是真正的官场高人啊。”
常威这话是告诉涂文辅: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倪文焕借我的手阴了东林周延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