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门与其说是微服查案,倒不如说是出来度蜜月的。
正是初秋时分,天高云淡,苍穹浩渺,江水万里滚滚而去。
司马玥和王隽在船头,晒着秋日和煦的日光,俯身趴在船栏上看两岸树木黄绿一片,打渔船只往来繁忙,偶尔说上两句闲话,只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一路船行无话,两岸地势也较为开阔,可见人家炊烟,牧童赶着牛羊慢行。这般行的三日之后,两岸的风景却又变了,山峰陡峭,直插云霄,江水且是变得湍急起来。
王隽遣了承影去问船家,回来说是现下在荆州地界,再行得两日就能到洛川郡了。
王隽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只是神色间有些凝重了起来。
司马玥却是没有查觉,依然是怕在船栏上惊奇的看着两岸的风景。
两岸都是重重叠叠的悬崖峭壁,几乎都要遮挡住了空中的日光。而且不时有猿猴之声传来,实在是蔚为壮观。
只是这猿猴之声白日里听着还好,可能还觉得新奇,可是漆黑的夜晚听来,就觉得甚是凄凉怪异,只让人无端的就觉得心中有些害怕起来。
司马玥躺在床板上,耳中听着两岸不绝于耳的猿猴之声,心生恐惧,蜷着身子,侧躺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身后忽有双臂伸了过来,而后她蜷起的身子就被整个的揽入到了一局温暖的怀抱中。
王隽抱着她,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旁流淌:“我在这里,不怕。”
司马玥唔了一声,翻了个身,面对着王隽,整个人更紧的往他的怀中靠去。
鼻中是淡淡的松木香气,司马玥觉得安心不少,一时只觉得那恼人的猿猴之声似是也变得和善了不少,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长时间,忽然就听得王隽极轻的声音在低低的唤着她:“玥儿,醒醒。”
司马玥迷迷蒙蒙的醒了过来,入目是舱房中没有熄灭的油灯微弱的光线,以及王隽严肃的一张脸
“王隽?”司马玥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叫了他一声。
王隽却是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做声。接着将她抱了起来,极快的给她穿好了衣裙,末后又给她披了一件厚实的斗篷。
司马玥见王隽身上衣裳穿戴整齐,牵着她的手走近桌旁,一口就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舱房中一时就全黑了起来,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司马玥只被王隽这一番举动给弄得心中惴惴不安,忙靠近了他几分,低声的问着:“怎么了?”
“有人上船,而且为数不少。”王隽低声且快速的说着,“只怕来者不善。”
司马玥只想扶额。就不能让她消消停停的吗?怎么不是出这事就是出那事呢?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么多破事,当时就不该接这破差事啊。
王隽见她不语,以为她是害怕,便用力的捏了她的手一下,低声的说着:“别怕,跟在我身边就好。”
却听得司马玥在说道:“唉,等等,我去拿下我的软鞭。”
上次在扶风郡的时候,王隽给她的那根银丝软鞭早在群玉山被崔群的人围困的时候就弄丢了,只是她用着那银丝软鞭实在是觉得趁手的很,所以回来之后就让王隽又按着以前的那个重新给她弄了一根。而且因着在扶风郡吃的那个大亏,回来之后她没事的反倒还会主动的缠着王隽再教她些功夫,是以她现下的身手对付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王隽一时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都这当口了她倒还惦记着她那根银丝软鞭呢。不过想着她十分的喜爱那根银丝软鞭,而且有软鞭在手,关键时刻总归还是能自保的,便也任由她回去拿了。
银丝软鞭却是被司马玥塞在了一个小包裹里面了,她踉跄着回去摸索到了,攥紧了鞭柄握在手里,而后又转身回来了。
王隽一直站在门边,就着门板的缝隙在望外面的动静。
司马玥回来,将手又递了过来,他握紧了,又不放心的低声的吩咐一句:“待会不要松开我的手。”
听得司马玥轻声的嗯了一声,他这才略略的放了心,伸手轻轻的去开了舱房门,而后牵着司马玥就脚步极轻的走了出去,隐在了一处地势较高的黑暗阴影里,谨慎的望着四周。
今夜月光原就微弱,空中阴云又甚多,黑压压的倒将那仅有的月光和星光都给遮没了,黑黝黝的一片。但好在船头船尾都是各挂了两盏极大的羊角灯的,虽是江上夜风甚大,吹得灯左右吱呀吱呀的摇晃个不住,可好歹倒不曾将里面放着的蜡烛吹熄。而借着这羊角灯的光,王隽和司马玥也便看到了这大船四周竟是不知何时泊了二三十艘的小船。而现下那各只小船上都有黑衣人抛了长长的绳索过来,绳索尽头是极大的三抓钩,正固定在了这大船上的沿边,随后那小船上的人便借由这绳索,慢慢的攀到这大船上。
江风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司马玥瞧着那些人攀着绳索,身子晃晃悠悠的,都替他们当心,这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就掉到了江里。而现下水流湍急,掉了下去指定就立时没影了。
“是劫匪之类的?”司马玥望着那些人,有些已经是攀爬过来的,低声的问着王隽。
王隽摇了摇头。
这些人身形敏捷,抛绳,攀爬之时竟是一些声音都没有,显然就是训练有素的。而且方才攀爬途中有一人不慎失手掉入漩涡中,竟是无一人出声,而且掉下去的那人也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